这谁扛得住啊!一下子就亲……亲亲什么的,太没有心理准备了。
他涨红着脸,好一会才勉强缓过劲来,顶着叶清心疑惑的目光,雁一倾把原本打算当做惊喜的东西举过头顶挡脸,强行镇定地道:“阿爹,我带了这个给你。”
出于对雁一倾(仅在厨艺方面)的信任,叶清心的目光从全身都透出粉红的小孩身上挪开,审视了几眼那个丑巴巴的荷叶包,勉为其难地允许它摆上了炕桌。
——这炕桌早就不是刚来时又脏又破的模样,如今它不仅修补一新,并且纤尘不染,边角浅浅地刻出简单的花纹,还拿竹筒做花瓶,加少许清水、一朵野花增添了不少意趣,让房间从穷居破瓦升级到了朴拙的水准。当然,这一切皆出自雁一倾之手,可是,却不代表叶清心不能嫌弃。
更何况,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这荷叶包除了又大又丑,缝隙里黑乎乎的像泥巴团之外,不仅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而且可谓毫无优点。
叶清心撇撇嘴,忍不住抱怨:“这都该吃晚饭了,你还不去张罗做饭,又搞什么鬼?”
“饭?”雁一倾眼睛亮晶晶地,笑容里带上了得意与一点点的狡黠,他道,“阿爹,这就是咱们今天的晚饭。”
不等叶清心发作,他又补充道:“叫花鸡,阿爹可听说过?”
第二天,由于雁一倾给出了绝好的意见,也由于叫花鸡的滋味格外美味,叶清心心情甚佳,连早起被一只树袋熊死死挂着身上,也没影响到他的良好心情。不仅没影响,他甚至十分温柔地把雁一倾叫醒了,才把人从身上摘下去,直接扔到了地上。
把不懂事夜里爬床的小屁孩从床上扔下去什么的,天下当爹的可真不容易啊。叶清心不仅毫无罪恶感,甚至十分心安理得。
可他的心安理得,却不代表另一个人也心安理得。
来这里多少天,就和叶清心同睡了多少天,夜里便搂过去了多少次。每多一次,心虚的成分当然就会更多一点。可心虚之余,被抓到之后,却没有承受预料之中的严厉惩罚,饶是心志坚定如雁一倾,或者说,正是心志坚定到了这个地步,雁一倾才分外清晰地意识到,那一点微末的侥幸心理,正因纵容而无限扩张,不断侵占着本该属于良心的地盘。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但……很暖,很舒服。相依而眠的滋味,太香了。
无论雁一倾小小的脑袋里装了多少大大的问题,可白天两个人还是要各忙各的,谁也不得闲。
在两仪山没干过力气活儿的叶清心,不得不担负起临时小家庭里所有出力气的工作,而还是豆丁的雁一倾则肩负着两人份的饭食与洒扫,谁也不比谁轻松。
白天的忙碌,到了夜晚变为成倍的疲惫。于是,雁一倾无论上理智上坚持抗拒,还是努力保持清醒,撑不了多久就会睡熟,最终变成和之前的每一天都没什么区别的结果。
当然,神清气爽的叶清心,对雁一倾那点心事一无所知,他也不找黑影人理论种子的好坏,而是格外豪爽地一口气要了二十粒速生种和十粒缓生种。
有了按时教种子的履历,黑影人便不向第一次那样阴阳怪气地开嘲讽,先数了种子给他,却劝告道:“欲速则不达。小子,你不要一口气种这么多,现在还来得及反悔。小心跑太快栽跟头。”
叶清心不以为然,他心里的算盘正打得响亮。二十粒速生种,最少一百二十颗果。十粒速生种,最少七十颗果,全都按照最低结果的数来算,还完种子钱,还能余下四十。倘若这次的种子不是最差的,那余下来的粮就会更多。
吃用住可以拿鱼和村里的人交换,可黑影人手里的货品却只能用土豆或铜币交易。
随着雁一倾长大,他就需要存许多许多的铜钱来,来交换小北未来所需。那么,他还是需要许多的土豆,换成许多的铜钱。
存起来,好留给他儿子小北,以备不时之用……
咦?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他隐约记得,在第一次种下土豆之前,好像打算做点什么事,可……那是什么事来着?
罢了,不重要,还是先把今天的种子都种下去才行。
反正村里所有的人都要种土豆,所有人必须种土豆。
等种完了今天份的土豆,他还得多抓几条鲶鱼还账呢。
那么忙,哪有功夫琢磨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