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见阮眠还在这,又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
“哦对了,有什么炒什么可以吧?”
阮眠忙点头。
“不挑就行。”大哥瞥了她一眼,利落扬了扬下巴,“那还不赶紧找个桌子坐着去,站着不嫌累?”
“……谢谢。”
这大哥嗓门太大气场太强,阮眠闻言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赶忙找了个挺远的角落坐下。
大概是因为位置比较偏,光线也昏暗,比起喧闹的明亮处要落寞许多。
一直安静的手机突然传来消息震动,阮眠下意识就觉得是阮芳梅,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居然是微信运动。
……
神他妈微信运动。
阮眠呆了半晌,突然被自己的一惊一乍给气笑了。
左上角的时间从23:59跳到00:00。
白晃晃的数字看得眼睛都有些酸涩。
阮眠像个小金鱼似的鼓着嘴,半晌泄了气瘪下去,自言自语般小声开口:“生日快乐啊。”
她咬了咬嘴唇:“妈妈祝你生日快乐,宝贝眠眠。”
手里的屏幕一点一点暗下去,直到和周遭的昏暗融为一体。
“生日就吃这个?”
这声音带着笑,尾音往上提,张扬又慵懒,竟莫名有些熟悉。
瓷盘被放在木质桌面上,阮眠瞥眼就看见桌上的蛋炒饭,热气腾腾冒着香气。
阮芳梅以前是不太会做饭的,刚离婚那阵子一个人带着她,做蛋炒饭都手忙脚乱。这几年厨艺越来越好,却再也没做过这个。
阮眠不问,心里大概也明白,是因为李国超不爱吃鸡蛋。
“生日怎么就不能吃这个了?”
阮眠连头都没抬,说完却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烦躁惊到。
顿了顿,她缓和了语气:“抱歉,能麻烦您再给我拿两罐啤酒吗?”
那声音啧了一声,在阮眠听来像是嘲笑,刺耳得很。
……
片刻,那人开口:“行,等会儿让彪哥送过来。”
彪哥?
阮眠代入两秒刚才大哥生人勿近的脸。
她于是下意识就问:“…不能您给我送吗?”
那人动作一顿,像是在反应她的话。
两秒后,阮眠听见他笑了一下,声音懒懒散散的:“为什么啊。”
阮眠眨了眨眼,压下内心的不耐,挺认真解释:“那个…彪哥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而且他手臂上……”
“纹身?”
阮眠点头,补充了一句:“不小心看到的。”
“那是假的。”
“啊?!”
“纹身贴而已。”那人漫不经心的,“某宝十块钱包邮,挺大一袋。”
阮眠一愣,皱眉:“我怎么感觉那个龙看起来还挺真挺吓人的……”
“你看错了。”
“?”
“不是龙,是小猪佩奇。”
“???”
怎么看也不像小猪佩奇啊……
等她再回过神来,刚刚的人已经走了。
是个少年人的身影,劲瘦挺拔,从昏暗里迎着光走去,肩胛骨在黑色短袖下绷出利落的弧度。
就这么简单的装扮,在一堆男女老少中,竟然也出奇显眼。
彪哥好不容易得了空,见周枉走过来,玩笑道:“送个炒饭这么长时间,缠着人家小妹妹说什么呢?”
“能说什么。”周枉打开冷柜门,“小妹妹说你太凶了,让给拿两罐啤酒压压惊。”
“啊?我哪儿凶了啊……”彪哥一愣,皱眉,“害,我这人就一副凶相,就他妈不讨人喜欢。”
看到少年手里的酒,他又开口:“那我去给小妹妹送吧,可不能让她误会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周枉看他一眼,挑眉:“万一再吓到人家?”
“那……害,人看着可不像会喝酒的,你顺便劝一下,在外边喝多不安全呐。”
“嗯——”
少年拖长了尾音,带着畅快的笑意补了句“彪哥说的是。”
周枉慢慢悠悠走过去,远远就看见女孩的轮廓,即便是在喧嚣的烧烤摊,也挺着脊背,安静又单薄。
直到他把铝罐扣在桌面上,女孩闻声抬起头,像是意料之外怔了一下,继而像是押中了赌注般狡黠地笑起来,轻快说了声“谢谢”。
周枉一怔。
这会儿才发现她生了双狐狸眼,不笑时清冷,皱眉时甚至有点儿凶相,笑起来却眼尾上扬,卧蚕像是小狐狸的尾巴,瞳孔又极黑,盛着笑意看人时流光溢彩,魅惑的不像话。
真是——
又纯又欲。
周枉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词吓了一跳,莫名咳了一声,继而移开视线。
他淡道:“彪哥让我带话,在这喝酒不安全,最好还是带回家喝。”
阮眠一愣,瞳孔微张。
往烧烤摊架那边看过去。
正好那个叫彪哥的猛男也在往这边看,像是察觉到她的眼神,还扬起手打了个招呼,头顶灯泡在他身上打了一圈晕影,柔柔软软的。
像个憨憨的天使。
原来天使也会贴纹身贴。
阮眠一惊,懊恼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些不着边际的。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条街除了被大家口口相传的烧烤街这个称呼外,原本还有个异常热闹的名字——
鸳浦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