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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顿了顿,点头:“嗯,我回家吃。”

“这样啊,本来还想顺便请你吃个晚饭来着……听说你初中不是在官湖念的?”

“不是。”

“也对,不然学妹这么出众,要是之前在初中部的话我肯定早就认识了,我那会儿不说叱咤风云也算是……”

话题很无聊,这人说的孜孜不倦,阮眠完全没有听下去的兴趣。

看了眼手机:七点四十分。

之前告诉阮芳梅今天会晚回家吃饭的微信到现在还没回复,不知道在忙什么。

要不等会儿干脆在外边随便吃点儿算了……

对面女孩像是在发呆,男生皱眉提醒:“学、学妹,你在听吗?”

阮眠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神情变成了带着歉意的笑:“抱歉学长,我妈妈催我回家呢。”

心里觉得她不懂学生会规矩的想法随着对面女孩扬起的嘴角消散,男生故作老成地点点头:“知道抱歉就好。要到你了先去彩排吧,一会儿彩排完再来找我。”

阮眠心里反感,面上却不露声色点点头上了台。

等彩排完再下台,她特地绕了一圈从相反的方向下台,还是对上刚刚那张丑脸。

那脸上的表情都在惺惺作态,组合在一起的五官让人心里生厌:“我知道学妹彩排辛苦,今天就不留你了。回去一定要记得看一看这个,都是学长身为学生会干部的肺腑之言,你好好考虑考虑。”

他递过来一封信,阮眠接过。

这次她都懒得笑了,径自转身往外走。

“学长都是为你好知道吧,你刚来……”

阮眠走得很快,喋喋不休的声音被她甩在耳后。她往学校后门走,喧嚣很快被傍晚草丛里的蝉鸣取代。

学校后门外是一条小巷,紧挨着小吃街,前几天新生军训的时候段小敏和罗平老从这翻墙出去买奶茶和关东煮。

阮眠边走边给阮芳梅打电话,微信没人接。

她又换了手机号码,那头响起熟悉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嘟嘟嘟几声之后,阮眠停下脚步。

她面前的小巷里站了很多人,把去路完全挡住。

准确的说,是一群乖张叛逆的少年,隐约能看见有人穿着官湖的校服,像是在约架。

小巷两边靠墙都有人,或蹲或站,烟味很浓,几点猩红在昏暗里若隐若现。

后巷不宽,这个站位恰好把阮眠的路全都堵住了。

只见中间屈膝跪着个人,喘气声很大,开口就怒气冲冲:“林一白你他妈有种就和我单挑啊,叫上这么多人还算不算男人!”

一个穿官湖中学校服的男生慢悠悠站到那人面前,动作很二世祖,笑声贱里贱气:“我就没种怎么着?你奈我何?你上学期带那么多人围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他妈又骨折又留级的,可多亏了您。”

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语气里带了嘲意:“而且这么多人都还没动手呢,你光看见周枉站这儿,就腿软给我跪了?”

一群人哄笑开来。

阮眠这才反应过来前方的情况,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帆布鞋在水泥地上擦出微不可闻的摩擦声。

她指尖泛凉,紧了紧手机,想着赶紧离开这种是非之地。

刚准备转身,人群里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挡路了,让人同学先过去。”

居然有人注意到她了。

阮眠一愣,抬头看过去。

对上那个穿着官湖校服的男生,同样错愕往这边看的眼神。

声音是从他身后传出来的,那人掩映在从校园里伸出枝桠的香樟树荫里,看不清轮廓,却奇异般让人心安。

和阮眠一样,那群人似乎也都愣了一下。

片刻后倒是自觉让开一条挺宽敞的道来。

阮眠很快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两步。

又停住。

她突然转头看向那片树荫,眼底已经从片刻恍惚恢复了之前那般漫不经心。她顿了顿,继而开口道:“谢谢。”

道谢的确发自内心,这种火药味儿十足的场合还能礼让行人实属难得,更何况说话的应该还是个挺有头有脸的社会哥。

意料之外的文明。

正反省着自己对这类人的刻板印象难免还是狭隘,

她听见空气里荡出一声笑。

意味不明的,带了点儿叛逆少年不加掩饰的坏。

阮眠没理。可没等她走多远,身后就爆发出一阵起哄,热闹中杂夹着几段悠长的口哨声,张扬的很。

从喧哗热闹的夜市小吃街到公交车站,9路车迟迟不来。

直到20分钟之后阮眠刷卡到后排靠窗的位置落座,司机师傅大概赶着回家,窗外的小城风光随着影影绰绰的路灯呼啸而过,肆意的风却始终没有挥散掉脑海里盘旋不散的画面。

昏暗角落里的少年让人捉摸不透,混杂的烟草味里夹杂着皂角的清爽气息。

八月的官湖向来雨水缠绵,可那天傍晚没有下雨,夜幕褪成黑色,那声笑就那样掩映在香樟树后,裹挟着绿叶清脆的凉意,在昏暗的夏夜里,一点一点晕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