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明雪满脸冷汗,被温离揪着头发仰起脸,只听他冷声对自己说:“怪本座心软,舍不得给你苦头吃,你既这么不懂事,那本座只好把你送到能教你懂事的人身边。这几人便是在合欢宗里也算有手段的,或许等他们陪你玩过,你才知道本座待你的好处。”
霜明雪瞳孔骤然收紧,半响,朝他脸上唾了一口:“畜生。”
温离失笑:“本还想说,只要你肯认个错,本座可以再原谅你一回,现在看来不用问了。”
一个异族装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温离身边最得力的蛊师,他以目光询向温离,后者点点头,他便走到床边,将一枚赤红色的药丸喂入霜明雪口中。
霜明雪全身穴道受封,一身内力被压制着,无法抵抗药效,只觉得那丸药一入口中,便化作滚烫的水流,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五脏六腑无不被这股热意灼烤,不一刻,连带头脑也昏沉起来。
耳边才听温离道:“你们几个,好好教教他规矩。”便有人解开他的手足镣铐,将他高高举起,带到一间昏暗幽静的房间里。
那些人将他按到一个马鞍形的架子上,其中一人道:“吃了毕方护法的药,哪里还用得着绑,你现在松开手,他也跑不出这间屋子。”
另一人道:“还是绑一绑吧,教主说这小子脾气倔。”边说边用力一勒,上面的毛刺都被勒进肉里。
霜明雪轻哼一声,先前说话的人像是吓了一跳,立刻道:“绑这么紧做什么!”亲自动手,捆了个松松垮垮的活结。
霜明雪循声去看他们的脸,尚未看清,又有人拿出黑布,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还流里流气道:“小美人,你若是疼了痛了可别忍着,要受不住只管开口求饶,教主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兴许看你哭得可怜,便会放过你。”
有人把手伸到他脸上,淫/笑道:“没错,小美人……”
还没实实在在摸上,只听“啪”的一声,手就被人打落。
霜明雪眼前一片黑暗,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房中气氛随之一冷。片刻,先前发号施令的那人轻咳一声:“好了好了,你们都去外面排队吧,头一晚,仔细别把人弄坏了。”
房间里似乎燃起了香,不知其中掺有何物,催得他身上热意更烈,一时连声音也听不真切,只听见一点关门声响,便有人走到他身后,将他残破不堪的红罗外杉扯了下来。
药力直到第二天傍晚方才消失,霜明雪手足虚软,头发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虽已被松开,却连爬下刑架的力气都没有。
温离站在他面前,挑起他的下颌,与他目光相对。前者脸上并无什么快意,沉默片刻,抬手替他将垂下来的碎发拢到耳后,缓缓开口道:“只要你保证以后安分守已,本座就把那几个人杀了,此事不会有人知情。”
霜明雪眼眸如死,无一丝波澜。
温离气息微沉,弯下身看他,抬着他下颌的手转而扶住他后脑:“点一下头也可以,你点一下头,本座就带你回去。”
霜明雪咳嗽了一声,声音嘶哑至极:“……水。”
温离道:“我去拿。”说着便将随身带来的披风罩到他身上。
展开手臂的瞬间,他的身体微不可察一颤,低头看时,一根铁钉已刺进他的胸膛。
铁钉长六寸六分,钉身染血,乃是霜明雪硬生生从刑架上拔下来的,只是这小小的武器只没入心口三寸,便再无法近半分。
温离动作不见迟缓,单手给他披上披风,另一只手铁钳般握紧他的手腕,脸上似笑非笑:“发泄够了?要不要我再把那几个人拎进来给你杀?”
霜明雪眼眸一动,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咳嗽几声,方开了口:“何必拿别人当幌子,我知道那些人不过是虚晃一招,他们出去之后就没进来过,跟我在这个房间里呆了一天的,只有你,我要恨的,该杀的,也只是你。”他短促一笑,声音极为沙哑:“你看,我说过的,下一次,我的武器会刺进你身体里。”
温离神色幽暗不明:“你怎么知道的?”
霜明雪抿紧唇,眼中只余冷漠。
温离却笑了起来,抵着他的额头笑道:“好极好极!霜少侠才与我做了几夜夫妻,就把本座的感觉记在心里了,不枉本座为让你出气,忍这一遭。”
说完,拉着他偷袭的手,将那枚铁钉带了出来。
霜明雪见他胸口破开一个血洞,汩汩鲜血流出。普通人利器入心三分即死,他却面不改色,全无重伤之感。
温离沉沉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他贴在霜明雪耳边道:“那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本座与常人不同,脏器天生长在右边。”
霜明雪眼眸黑沉沉的,声音虽然平静,却暗暗藏着一股狠意:“放心,我记住了。”
温离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霜少侠是武林不世出的少年英豪,本领高强,如今又知道了本座的死穴,你是放心了,可我这心,如何放得下来?”
霜明雪嘴角微微一动:“怎么?忍不住要杀我了?”
温离亲了亲他耳垂上那枚小小的红痣:“那怎么行,本座疼你还没疼够呢,只要本座不放手,你就哪都不能去。”按着他的手移向后颈,他的神情冷酷起来:“这一回是本座用错了方法,想让你收收脾气,就该直接折了你的羽翼。”
一语说罢,猛然捏住他后颈,霜明雪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醒时已回到床上,周遭昏暗不辨昼夜,唯有帐顶那颗拳头大的明珠散发着朦胧的光亮。温离坐在他身边,见他睁开眼,立刻伏身亲了亲他的额头:“醒了?”
霜明雪手足镣铐已被摘下,但浑身发软,一丝力气也无,对着温离深情款款的模样,只觉疲惫至极。
温离握着他的手:“想睡觉?”不待回答,又道:“待会儿再睡,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很快就好。”
霜明雪哑声道:“你又有什么龌龊招数?”
温离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按在床榻上,笑道:“霜少侠宁折不弯,本座还能有什么招数?不过是一点雕虫小技,其实挑断你的手筋更方便,但那样伤得太重,本座舍不得。”
霜明雪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望向周围,果然见到那个鬼魅般的蛊师立在一旁,他眼皮重重一跳,竭力去收被按住的手:“你要废了我的武功?”
温离手臂如钳,将他紧紧制住,声音带着一股哄劝之意:“没了这傍身的本事,你才会乖乖收心。况且日后自有本座护着你,这武功本也用不着。会有一点疼,不过想来你也不怕。”朝毕方道:“动手。”
毕方从怀中掏出一个通体黝黑的蛊锺,此物一出,周遭若有若无的虫鸣声都消失了。霜明雪不通毒物,却也察觉出这东西大为不祥,他眼角泛着血色,愤恨地望向温离:“有种就一刀杀了我,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
温离笑道:“本座身为圣教教主,本也不屑做英雄。”接过那蛊师递来的东西,将一只赤红如火的蛊虫放到他掌心中。
此物额前生角,浑身滚烫,恰似一簇小小的火苗,眨眼便在掌心烧出一个孔洞。霜明雪看着它没入自己身体,强忍心中恐惧道:“这是什么……啊……”
一股剜心剧痛传来,他只觉浑身筋脉骨骼好似被一只大手寸寸碾碎,碎骨之中又生出一柄钢刀,刮骨剔肉,如凌迟一般。这非人痛楚持续许久,霜明雪身上衣衫被冷汗浸透,下唇咬得血肉模糊,终是忍受不住,嘶声惨叫起来。那剧痛汇于气海,更比先前难熬十倍,痛到最后,已是连叫喊都发不出。
温离还在他耳边柔声说话:“忍过去就好了,忍过去,我们便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霜明雪只觉自己落入修罗炼狱之中,周遭烈焰熊熊,永无止歇……
梦醒之时天已微亮,霜明雪尚在昏沉之中,歇了半晌才有力气开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桑雩见他要起身,连忙去扶:“才卯时一刻,你别动,小心伤口裂开。”
霜明雪靠在软枕上,见他眼窝发红,像是一直没休息,虚弱道:“你一直守着我?”
桑雩点点头,眼神欲言又止。
霜明雪皱眉:“怎么了?”
桑雩替他将被子往上盖了盖,小声道:“你是做噩梦了么?”见霜明雪神色不解,指了指他的眼睛,声音更低:“方才……我看见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