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北皱眉:“干嘛加‘又’?”
“因为你是惯犯。”应行扭头朝店里喊,“老板娘,再来一碗面。”喊完问许亦北,“你要什么样的,跟我的一样?”
许亦北说:“我也没说要吃。”
应行扭头继续跟老板娘说:“好的,就跟我的一样。”
许亦北:“……”
面端上来了,是碗牛肉的,里面加了满满的葱花。
许亦北看了两眼,没动:“葱太多了。”
应行看看他,叹口气,有钱人事儿真多啊,只好伸手抽双一次性筷子,拆了,给他挑了挑,一下拨去一大半儿,往他跟前一推:“现在可以吃了?”
许亦北忍无可忍:“你非管我吃不吃饭干什么?”
应行好笑:“你不吃饭待会儿饿晕了我不得负责吗?”
许亦北嘴一抿,没找出话来,夺了他手里的筷子,低头开始吃。
应行已经吃完了,就在旁边等着,看着他吃,还好他没有钱人的臭架子,至少没有摆谱说这里的东西不能吃。
许亦北很快就不想吃了,放下筷子,拧着眉,抽张纸捂着嘴说:“真他妈咸。”
应行去店里结账,顺手从门口的冰柜里拿两瓶矿泉水,抛给他一瓶,指指他面前的碗:“体检的时候就叫你以后多吃点儿,你也做不到啊。”
许亦北先灌一大口水,心想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吃多少。他又喝一口水,站起来:“钱回头给你。”
“你又跑不了,”应行说,“再说后面时间不都租你了么?”
许亦北刚才在微信上说:出来,租你俩小时,陪我放风。
反正都已经上了贼船,一桩交易是他老板,两桩交易也是老板,不差这一件了。许亦北今天属于反客为主了,看了看路,问:“去哪儿?”
“你没想法啊?”应行笑了声,“那跟我走吧。”
他走前面带路,没多远到了一条小路上,几乎没人,空荡荡的,他的那辆电动车就停在路边。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去一下就来。”应行直接穿过小路去了对面。
许亦北认了出来,对面他也去过,上次跟江航一起去玩儿的那家游戏厅就在那儿,滑旱冰的地方,不过上回走的是外面那条大路,不仔细看都没注意到。
他现在就想找点事儿把脑子放空,也没什么想法,让等着就真的等了一会儿,在路牙上蹲下来,看着应行离开的方向。
顶多五分钟,应行就回来了,老远看到他蹲在路边,脸朝着自己这儿,忍不住笑了,怎么忽然这么乖顺了,看着都不习惯,要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属性,都想过去拍拍他脑袋。
不过等他走近这念头就没了,许亦北看着他的脸就没表情,哪儿乖哪儿顺啊,冷着呢。
“喏,”应行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给你玩儿。”
许亦北才发现他是去拿轮滑鞋的,看他一眼:“在哪儿溜?”
“这儿啊。”应行指指这条小路,“肯定是外面溜着爽,没试过吗?”
许亦北没说话,直接在路牙边一坐,开始换鞋。
换好了,他忽然抬头问:“你教那些小朋友溜旱冰怎么教的?”
“你想知道啊?”应行扯开嘴角,手在他胳膊上一抓,把他拽起来,手在他腰上一搭:“准备啊。”
许亦北还没反应过来,腰上被他手一推,人就溜了出去,一下滑出去几米远,歪了一下才站稳,回头质问:“你就这么教人?”
应行一手插着兜,站路边说:“你这还不如小朋友呢,没见路上总有小孩儿溜来溜去啊?”
许亦北觉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我只是太久没溜生疏了。”
“是吗?”应行在那儿笑。
许亦北不看他,这人太气人了,干脆往远处溜。
小路肯定没有旱冰场好溜,他溜了几十米,不太稳,想去扶路边的路灯杆,距离没把握好,手伸出去没够着,重心反而歪了,人一晃。
后面忽然伸过来只手,一把拽住他胳膊,重重一带,他腰上也被捞了一把,手掌按着他后腰撑了一把力,许亦北站直了,一伸手,抓住了路灯杆,转身刚好抵住应行的肩。
他一路跟着呢,刚才拉人那下贴了过来,俩人紧挨着。
“你只是太久没溜生疏了?”应行笑着反问。
许亦北脸偏过去,觉得他说话都在自己耳边:“本来就是。”
应行拍一下路灯杆:“放过它吧,到这儿来。”
许亦北看过去,他走到在路中间一停,回头等着,催一声:“来啊。”
许亦北松开路灯杆,溜过去,还没到跟前,应行已经伸手接住他胳膊了,往身边带带:“这儿这儿,别又生疏了你。”
天眼看着就擦黑了,许亦北被他抓着胳膊,站稳了才反应过来,动一下胳膊:“我开始熟练了。”
“你这技术也就只能旱冰场里当大王了。”应行松开他,伸手摸裤兜,“你吃糖吗?”
许亦北一愣:“吃什么糖?”
“我教小朋友的时候,他们表现好,我就给他们糖吃,你不是熟练了么,我也赏你颗糖吃。”他边说边笑。
“滚。”许亦北扭头就往前溜。
应行不紧不慢跟着,天黑下来了看不清,他又瘦又高的身影在晚风里都有点儿模糊了,好像是溜熟练了。
没一会儿,许亦北溜着溜着又到了路牙边上,应行记得再往前有个还没修好的路坑,反应过来,赶紧追过去:“那儿不行,快停!”
许亦北已经看见了,看见也晚了,应行刚好追过来,一把拉住他,还是没挡住他往前栽的冲力,反而连他一起摔了一跤,两个人直接一下滚在路边,“嘭”一声闷响,都不知道是撞了哪儿响。
“我操!”应行躺在地上,被许亦北压在胸口,差点儿一口气没缓上来。
“操!”许亦北也骂了一声,声音很低,闷着,动一下,想起来,在他身上撑一下,又没能起来。
应行手在他脑袋后面捞一下,觉得不对劲,赶紧托着他脖子坐起来:“许亦北?”
“你他妈……”许亦北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应行飞快脱了他脚上的轮滑鞋,扶他站起来:“还能不能走?”
“你他妈别说话……”许亦北有气无力。
“还好,还清醒就行。”应行拍拍他脸,“保持住啊。”
许亦北心想你他妈什么毛病,都没力气搭理,就感觉胳膊被他抓着一拽,人好像是趴到了他背上,脸埋在他后颈那儿,鼻尖都是汗味。
“撑着啊,这儿就有医院,几步路。”
应行说话的时候就有呼呼的风声擦着耳朵过去了。许亦北没什么感觉,有点儿迷糊。
可能过了二十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他一下睁开眼,清醒了。
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睡了过去,紧跟着就发现自己这会儿正坐在白花花的医院诊室里。
许亦北拿手一摸头,嘴里骂了句:“操。”头上缠着纱布呢,果然是头摔破了。
外面走进来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进门就说:“你们这么大的男孩子怎么这么皮啊,玩儿都能摔成这样。”
应行跟在后面走了进来,眼睛就看着他。
许亦北不知道该说什么,简直是一场丢脸的放风,妈的居然放到医院来了。
女医生在那儿交代:“伤口不能碰水,要换药的,谁来啊?”
应行说:“我,我是他舍友。”
“下次注意啊,别再这么疯了。”女医生交代完走了。
应行走过来,看一眼他头,把他鞋放地上:“穿上,能走了。”
许亦北才发现自己还没穿鞋呢,更他妈丢脸了,闭了闭眼说:“我他妈……”
“行了,穿吧。”应行居然还笑了,“摔都摔了。”
许亦北抬眼瞪他。
应行对着他视线:“完了,看来是摔傻了,鞋都不会穿了。”一边说一边蹲下来,把他脚往鞋子里一塞,“快穿上。”
许亦北被迫往前一倾,一把扶着他肩,盯着他头发短短的头顶。
应行头也不抬地说:“是不是骂我呢?”
骂着呢。许亦北心说:太狗了你,狗东西,老是惹我,迟早要让你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