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周叔。”于时也考完了,上了副驾驶。
“好。”周叔笑眯眯地发车,他刚刚听到明仔说自己看得懂题了,着实为他开心,“今天可以回去放松一下吧?你们是不是考得都挺好啊?”
棠明搁下心里那点儿抓不住的莫名情愫,嘴角噙笑,回周叔:“那不一定,要看江老师给不给我布置作业。”
“哟,小江现在都是老师了。”周叔跟着调侃。
“没有。”江初月辩解,“我们就是在一块儿学习。”
不过周叔说得对,月考完了之后,棠明会想放松一下吧?
江初月问:“棠明,明天还学吗?”
棠明却难得有些犹豫,想了会儿才说:“明天我得出去一趟。”
意思是,他们明天不会见面了。
“哦。”江初月也觉得棠明这半个月以来很辛苦,想玩一下是应该的,“别玩得太累了。”
江初月现在已经二十七岁,再冷淡的人也有一套自己的社交法则,知道这时候自己适当表达关心就好。
但无论在外人面前磨练得多好的情商到了棠明这儿就好像通通没了用处,他还是难掩失落,被人一眼就看出心思。
棠明见他这样,在心里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棠明又说:“但是为了谢谢江初月大学霸替我开小灶,明天我想邀请你来家里吃烤肉,好不好?”
“吃烤肉?”江初月眼里一点点亮起来,“明天什么时候啊?”
“我得下午才出去呢,你放心睡,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就成。”棠明挑挑下巴,“明早去接你。”
“好。”江初月觉得自己像先吃了口苦瓜,后来又被塞了一颗软糖,嘴里没了苦味,只剩下回甘。
……
周天早上,棠明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费力睁眼看,正好九点。
他昨天为了哄小竹马开心,答应了今天要和他在家里吃烤肉的,再困也得起来了。
他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间下意识地朝旁边一望,于时已经在房里学习了。
棠明侧回脑袋,抓抓发量可观的一头杂毛,下了楼梯,经过厨房,到了一楼洗漱间,开始收拾自己。
镜子里的人身高优势明显,刚起床脸上有点紧绷,也挡不住朝气蓬勃的帅气。
——棠明突然就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经历的那十年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在那十年里,他大学上到一半,拿着棠一德给的一笔钱做创业资金,到处喝酒结交人。认识他爸的给点面子,不认识的一开始就不给机会。
前面混得挺惨的,后来渐渐有点起色的时候赵泽远联系上他了,两人合伙把事业做得越来越好。
而支撑着自己走完那段晦暗时光的,最主要的人就是张璃和江初月。
张璃体贴又温柔,加上自己喜欢他,那段时间更是觉得他对自己不离不弃。现在想想,可能只要有一天于时还跟他有密切联系,张璃就不会离开他。
而江初月……
江初月和自己填了一个地方的志愿,上了个顶好的大学。但这人可能天生就是要操心的命,每天关注自己比关注老师划的重点还勤。
要去饭局之前必须电话嘱咐二十分钟以上,要去陪人消遣之前万分担心,就连去请乐队都怕人家圈子不纯洁。
就是他捧着这样一颗赤忱的心,像一个永远守候的骑士,自己才会在遇到难处了去找他买醉,在觉得前路迷茫时去跟他倒苦水,所有不能示于人的情绪都在他面前展露。
自己在张璃面前却从来没有这样真实过。
棠明幽幽叹了口气,反而是后来大家各自富贵了,感情却没有那么牢固了。
他旋开牙膏上的盖,挤出一条薄荷味的膏体抹在电动牙刷上,打开开关放进嘴里随意刷着。
现在十月初,天气也没有转凉多少,夏蝉是早就消失殆尽,可窗外吹进来的风却还透着闷热,和飘窗一样高度的窗帘随风起舞,棠明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早晨突然心里发虚。
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可能是觉得醒得晚了辜负了清晨的阳光,睡得早了错过了天上的圆月,或者是想求的求不得,想抓的抓不住。
齿间冰凉的薄荷味直冲头顶,也挡不住他想起重生这件事后突然慌乱的心神。
直到裤兜里手机铃声响起——
“喂,周叔。”棠明放下牙刷,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一手拿着杯子灌了口水冲淡嘴里的泡沫。
“哎,明仔,我到了,今天不是要去接小江嘛。”
“哈噗——”棠明把嘴里的水吐出去,用毛巾快速擦了擦嘴,“对对对,我马上出来。”
听到电话里周叔叫出“小江”的那一刻,棠明那点儿莫名的多愁善感突然消失,眼前的生活变得鲜明起来。
前路开阔,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