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是传说中的火炕?”石三老爷指着图纸问。他晓得大渝北面有此物,还特意打听过,但那边匠人们捂得紧,一丝口风都不露,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见。
“不错。”秦连生还是在随导师在华夏北方农村考察扶贫工作时看到的这物什。想那时,农家都换了暖气取暖,这炕本是荒废在那家人老屋的,自己也是一时兴起才打听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念及此,秦连生不由得心中苦笑。
得了肯定的答复,石三老爷又追问了大概构造,沉吟片刻,建议道:“我看小财主只在员工宿舍这边描了火炕,想是考虑到炭贵,白天暖和少烧点,才没在织造房、染布房描上,而是用了引热水进去这么麻烦的法子。某不才,可以在再将炕的构造改改,节约些炭,这样织造房、染布房也可以用上火炕了。”
看了这图,他手痒得很,实在想趁着给秦家修布坊的机会多练练,手艺嘛,都是练出来的。
秦连生闻言哑然失笑,道:“我在织造房、染布房不描炕还真不是因为炭贵,而是因为这些地方粉尘多,怕引起粉尘爆炸。”
“什么?!”石三老爷十分纳闷,这词倒是新鲜,他修工事这么些年,从未听说过。
秦连生晓得这词生僻,也不想石三老爷认为自己太过异于常人,毕竟他与石三老爷还不熟,万一他爱信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让人把自己抓起来烧了怎么办?
便道:“这词是我听一游方道士说的,他们炼丹老是炸炉,推测与丹药粉尘有关。”
“游方道士的话你也信?”石三老爷让小二又上了一小坛烈酒,他得带回家偷偷藏起来,夫人在不敢明着喝,偷偷解解馋总行吧?
这酒不错,烈,关键是坛大小合适,壁质坚且薄,容量大,藏起来再合适不过。
秦连生意味不明地看着石三老爷将那小酒坛子熟练地塞进袖兜。看着是“正大光明”,但那个正经人是把酒塞衣服里而不是拎手上的?
她不由得想到了老爹在自己面前坦然的把买烟的私房钱塞进鞋底的事情,简直异曲同工。
石三老爷显然也看见了秦连生意思透得明明白白的眼神,清了清喉咙。
秦连生立马回了神,道:“老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布坊工人那么多,可出不起这个差错。”
“说得也是。”石三老爷掂掂袖袋里的酒,心道:是不是要再来一瓶?两边要对称,一边一瓶才有美感。念及此,便又呼来了小二。
待又塞了一瓶进袖袋,心中舒坦了,继续道:“不瞒秦小财主,我石家此番看中的主要就是布坊设计图中的火炕和上床下桌。若秦小财主愿允我石家用,布坊修建我石直绝无二话,并且还愿给与秦小财主相应的分成。”
“如此再好不过!”秦连生闻言大喜,早先便听人说过石三老爷是个实诚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愿意修布坊还愿给分成,确实实诚!
石三老爷细细端详着手中的设计图,赞叹:“上床下桌,技艺不难,难的是这份巧思,简直将一间屋子利用到了极致。还有这以火坑加热热水环绕工坊的法子,虽麻烦了些,但也有些门道,我回去在细想想,看能不能改进。”
“还有这个,河边的,是何物?看上去像水车,但又比一般水车繁复些。”石三老爷指着一物什,问。
“这就是水车,不过我加了两个滑轮,为得是省力,希望水流过细时也能动。不过从来没试过,不晓得能不能行,所以只画了一个。”这是秦博士从她贫瘠的高中物理知识中硬掏出来的。
“上面这个是定住的,下面这个是活动的?”石三老爷用布满厚茧的手摩挲着酒瓶,思量片刻才道:“我没有见过这种构造,但可以试试。”
秦连生拱手致谢道:“多谢三老爷。”
“无碍。只是若着两个滑轮真的有用,还望秦小财主允我用用。”石三老爷抚着长须道,说不准着两个小玩意还能用来建造书院的书库。那些个文人,力气小,搬上搬下的受不住,有了这个,能省力不少。
“那是当然。”秦连生回得干脆。
石三老爷笑得眼角纹路根根分明,继续道:“我看秦小财主是个思维敏捷之人,日后恐怕还会搞出不少新鲜花样,若有合适的尽管来找石某,分成定分文不少!”
“那不如……我们把契先定下?”见石三老爷点头,秦连生忙招呼阿福拿出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想必这位就是秦小财主了?”一道男声砸来,秦连生回头一看,就见着一个冷面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石三老爷见了人,忙挪挪凳子让出个位置来,招呼:“二哥,你怎么来了?快坐这儿!”
“听说秦小财主有工要给石家做,我怎么能不来?”石二老爷撩开袍子坐下,笑意不达眼底,看向秦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