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付锦时用力把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扫而下,她拿这些东西来泄愤,可是心中的愤怒依旧不能够抵消万分之一。 傅清和这是铁了心的要关她。 就在刚才被送回来的时候,付锦时还看见在小院的外头鬼鬼祟祟的藏着一些人。 这些人分明就是冲她来的,为的就是监视她。 她越想越气,可越是生气就越是无力。 因为付锦时知道,她此时没有办法能够逃脱得了傅清和的掌控。 小喜抱着柱子瑟瑟发抖的躲在身后。她看见付锦时大发雷霆,想要上前劝解几声,可是付锦时压根听不进去她的话。 “你,给我下去。”付锦时恶声恶气的指着小喜说:“别在我跟前晃,我嫌烦。” 对于傅清和所有的一切,付锦时都是不待见的,更不要说这些奉了命令来看守她的人,她更不必有什么好脸色。 小喜连忙跑了出去,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觉得付锦时此番醒来性情大变,肯定是中了邪,天天跟她待在一块,小喜心中也是犯愁的很。 终于把这屋子里面所有能够祸害的东西都给祸害完了,没得东西可折腾,付锦时气呼呼的坐在梳妆台前。 她皱眉凝思着,本来是在寻思着她能逃出去的法子,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冷不丁地瞥见了镜子里面的那一张脸。 只是看的这一眼,使得付锦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想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付锦时用力的揪几下,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这脸果真是长在她脸上的。 付锦时冷笑起来,紧接而来的是一股更加深切的愤怒。 这几天醒来之后,她一直忧心于自己的处境,也没什么心情梳妆,自然不曾照过镜子。 她竟是不知道,这身体还是她的身体。 因为镜子里面的那一张脸,与她之前的那一张脸,没什么区别。 虽然轮廓变得比之前要成熟一些,也更加的棱角分明,眉眼都长开了不少,没有以前那种肉嘟嘟的样子,但是自己的脸付锦时是不会认错的。 脸还是那张脸,人也还是那个人。可见那些人说她是傅清和妹妹,都不过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傅清和分明是认得她的。 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呢? 付锦时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她念及此处,不觉又毛骨悚然起来。 如果傅清和真的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把她藏在家里,其心可诛。 这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付锦时想不明白,不过她觉着,既然傅清和一时半会儿不会动手伤人,那她就乐得陪他演戏。 只要傅清和放松戒备,她再伺机逃出去也不是不可。 想到这里,付锦时勉强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想了想,觉得笑得不够甜,她又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才把小喜给叫进来。 小喜看见她心情平复了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付锦时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喜心惊胆战的走过去,她发现习惯了这几天来付锦时横眉冷对,现在付锦时突然对她笑的这么温婉,她反倒是觉得……瘆得慌。 “小、小姐,你……你好了?” 小喜结结巴巴的说着,害怕付锦时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付锦时用笑容压抑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她放柔了声音问道:“来你告诉我,你在这里服侍我有多久了?什么时候来的?” “三年。”小喜数了数日子,回道:“婢子在这里服侍小姐已经快三年了。” 付锦时听见这个回答,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居然是三年……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倘若小喜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伺候,那么她突然大变活人,小喜不可能不知道! 付锦时犹豫片刻,又问:“你……你在这里呆了三年,这三年来我一直都是这样?” 难道,小喜就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 小喜一愣,她小心翼翼的回答:“小姐自然还是小姐,这……怎么了?” 难道她真的在这里待了三年? 付锦时都脑袋又疼了。 她完全不记得有过这回事,小喜肯定是在骗她。 付锦时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一生气就把象牙梳子用力的拍在桌面,发出“啪”的声音。 “你骗我!”付锦时认真的说:“你就是跟傅清和狼狈为奸,两个人合伙来算计我。我不会上当的。” 这说着说着,话题又扯到傅清和身上去了,付锦时又还是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小喜又再度吓傻。 “小、小姐,小喜没有骗你。小喜在这小院里服侍小姐三年。这三年来,小喜一直战战兢兢,从未出过错啊!小喜真的没有骗你!” 不过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小喜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到地上去了。 她哭得可怜,没一会儿,付锦时就看见地板上汇聚了她的泪珠。 付锦时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能哭。 “行了别哭了!”付锦时低喝一声,心中还是不相信小喜的话。 倘若她真的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绝不可能忍受得了小喜这样的性格,跟在她身边三年。 付锦时觉得她想得对极了,又再一次说服自己,是小喜骗了她。 付锦时坚持说:“快点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小喜本来正在抹眼泪的,听见这句话,嘴唇半张着,一时都忘记了哭泣。 原来小姐不是中邪了,是疯了。 “我、我是小姐亲自挑的呀……”小喜回想了一阵子,说道:“当时大人带了十个人来让小姐挑一个贴身服侍的人。但是小姐最终只把小喜留下,这份恩德,小喜一直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说的跟真的一样…… 付锦时撇了撇嘴巴,心中满是不以为然。 “你别跟我演戏了,你就是傅清和派来的吧?你们把我藏在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囚禁我?” “啊……啊?” 小喜一惊一乍,脸上的神色惶恐无比。 她一直哆嗦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题。 小喜这一副样子,落在付锦时的眼中就变成了心怀鬼胎,心术不正的模样。 她差点就要一拍桌子站起来,但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定下的计划,又给忍住了。 她揉了揉眉角,问:“那好,我姑且信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你说说平时我跟傅清和关系如何?” 这些人仗着她刚刚醒过来,脑子还不太清楚,就可劲儿的瞎编唬她。 她才不信呢。 却不想,小喜认认真真说道:“老死不相往来。” 嗯? 付锦时惊讶了。 她站起来,又开始沉思。 这确实是像她会做出来的事。如果不能够避免跟傅清和同处一室,那么大概就真的会老死不相往来。 付锦时心头微跳,虽然不信任小喜所说的话,但是心跳却莫名其妙的加速,变得紧张无措。 她皱眉,低问道:“你说你在这里服侍了我三年,那你倒是说说是从哪一年到哪一年?” 小喜不假思索回道:“是启元五十六年到同顺三年。” 付锦时微微一愣,有些听不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 启元五十六年,她知道,也绝不会忘。因为就是在这一年,付家被抄斩了。 至于同顺三年……是什么意思? 小喜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付锦时一眼,发现她真的面露困惑之色,这才颤巍巍的解释道:“启元五十六年,先皇驾崩。同年当今圣上继位,改年号为同顺,如今正过三年。” 付锦时脑子一懵,呆住了。 这怎么会? 那狗皇帝也是在同年死的?现在都变天了,她还什么都不明白。 时间过了三年,可是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么也就是说,父亲已经死了三年了。 付锦时身形一晃,差点晕了过去。她受不了这消息的冲击,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她眨了眨眼睛,有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但是眼睛里面却是干涩的厉害,根本掉不出一滴泪。 看见付锦时突然变得沉默,小喜悄悄打量她,见她面沉如水,顿时也噤声不敢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付锦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小喜一眼,哑着声音问道:“你果真没有骗我?” “婢子不敢!小姐倘若不相信,可以出去问一问,这府里面的人都知道的。” 付锦时都目光一直落在镜中的那张脸上,片刻之后,她无力的罢了罢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