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是被饿醒的。

胃里熟悉的饥饿感一阵阵袭来，伴随着一丝低血糖来临之前的微微发抖。

脑袋有些晕，夏鹿闭着眼睛，心想着找点什么吃的先对付一下。

刚要起身，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夏鹿伸手摸到手机，是公司群里发来的消息。

“@所有人，立刻到训练室集合，开始新舞的排练！”

“五分钟之内必须赶到，我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

“还有，《行星》马上要过来挑伴舞了，这是公司好不容易接到的资源，你们自己都机灵着点儿，知道吗？”

深深的窒息感日复一日，如海水般朝着她的脑中涌来。

夏鹿低下头叹了口气，伸手拿了一块巧克力含进嘴里。

耳边似乎可以听到老板的尖利刻薄的声音：“还吃呢，也不看看自己是干什么的。”

“都混成什么样啊还有脸吃呢。”

“就你们这些人，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底层的小偶像了。”

夏鹿用力把巧克力嚼得粉碎。

甜腻感充斥着口腔，大脑在瞬间接收到了能量，她这才感觉到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行星》？

这不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吗？

《行星》是当今顶流俞年刚出道不久时出的一首单曲，确实是来夏鹿她们团挑的伴舞。

这已经算是她们小破公司里的小糊团接到的一个还算像样的资源了。

三年前的事，怎么现在又要来挑伴舞？

夏鹿拿起手机，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群里的消息。

“没错。”

脑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夏鹿一个激灵，立马转头看去。

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房门关着，只有她一个人。

她环视着四周，目光忽然定在了不远处的一面小镜子上。

镜子里的人是熟悉的大眼睛尖下巴，但脸上却是满满的胶原蛋白，留着齐肩的学生头，看上去一副十分乖巧好骗的样子。

不像现在，按着公司的要求又得节食又没有时间休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济。

还被什么都不懂的老板瞎拉着安了一个十分不符合自己的人设，每天贴着乱飞的假睫毛踩着高跟鞋扮辣妹。

夏鹿不禁上前几步，伸手碰了碰镜子里面从前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也伸出手来，指尖与她相抵。

夏鹿一怔。

她猛地收回手，一把抓起手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正是三年前。

夏鹿跌坐回床上，闭上眼仔细地回忆了一遍。

似乎是昨天晚上她按着老板的要求空着肚子练习新舞练了一整个通宵，然后她突然感觉脑中一阵眩晕，之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然后再一睁眼，她就回到了三年前。

她刚进公司没多久的时候。

“系统检测到你的能量值持续走低，所以把你带回了断崖式下跌之前。”

脑中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能量值？”夏鹿疑惑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人在情绪高涨的时候，能量值就会变高，反之则会降低。”系统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你越开心，能量值就越高。”

见夏鹿低头不语，系统又道：“回想一下之前在公司的那么些年，你有真正开心地笑过一回吗？”

夏鹿猛地抬起头来。

镜中的自己是三年前青春的模样，但眉眼间却低低沉沉的，看不见半点笑意。

真的是这样吗？

夏鹿闭上眼在脑中细细搜索着。

这三年来，竟没有找到一幕开心的画面。

恰好这时手边的手机一震。

夏鹿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老板在公司群里@了她。

“夏鹿你干嘛去了？！”

“怎么还没来训练室？”

“怎么你这么厉害了，我没说可以休息你就敢休息了是吗？”

“我告诉你夏鹿，你要是一分钟后再不出现，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夏鹿有些烦躁地按灭了手机屏幕。

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又响了起来：“之前觉得你太可惜，就把你给拉了回来。这次要是能量值再变成负数，那我也救不了你了。”

夏鹿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躺倒在了床上。

对啊，她之前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从前，她总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总会得到该有的收获。

但其实，生活也并不总像书里说的那样。

草台班子一般没有资源的小破公司，只知道压榨和pua她们的老板，并不友好的队友们……

仔细想想，根本就看不到未来。

努力并没有错，只是她的方向压根儿就是错的。

但幸好，她又得到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夏鹿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