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攻我挡十余个来回,竟然都没有在对方的手里讨到便宜,两人在空中刀剑相抵,又被彼此的内力震开。
那军师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了聂卿几眼,冷然开口,“你并非山寨中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聂卿嗤笑一声,“自然是老天有眼,让我来端了你们这贼窝!”
她正要举刀再往前攻,右侧却突然袭来一枚柳叶飞刀,她眼神一凝,在空中翻了个身以刀背将飞刀弹开,稳稳落在另一侧,聂卿抬头望向飞刀射出之地,便见月光之下一人立在横梁之上。
那人穿一身漾着月色的月白绣竹纹锦袍,左腰间系着一枚豆绿色的宫绦,右腰间塞了对双鱼玉佩,两者相对看上去十分晃眼,如此寒冬腊月,他手上还摇着个扇子,聂卿眯了眯眼看了又看,才看清那素扇上提的是“老天有眼”四字。
“提白,这位侠士目的同我们一样,不许冒犯人家。”那人似乎是军师真正的主人,他从横梁上跳下,堪堪落在聂卿面前,“这位侠士,你来得似乎晚了些,这匪寨里的山匪,已经死的死,降的降,你若是想寻仇,先去那满地尸体里找找可有你的仇家吧。”
“降?”聂卿看着他,拱了拱手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啊?”
那人将扇子一收,拱手回礼,愉快地道:“鄙姓周,单名一个方字。”
聂卿也不是真心想询问他叫什么,冲他摆了摆手道:“也好,周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此地官匪勾结已久,百姓苦不堪言,降的那些,周公子打算如何处理呢?”
那人愣了愣,扭头看着自己的手下,提白一惊,单膝跪下道:“属下的确查明,狼山山匪与此地知县狼狈为奸,还未来得及向您禀明。”
“让我杀了他们!”
正当聂卿听完了提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就听见前厅里传来那新娘恨意滔天的呼喊。
聂卿看了二人一眼,率先扭头往前厅里走,露天的厅堂里喷溅了满地满桌的血,山匪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聂卿仔细看了看,皆是干脆利落被一刀毙命的。
投降的山匪一个个口齿歪斜涕泪纵横地跪在前厅左侧,旁边站着三个身着墨黑布袍面色冷酷的人,看着身形,聂卿觉得他们应当都是这位周公子的侍卫。其中一人伸出剑鞘,拦住了正想往里冲的新娘。
“让我杀了他们!”新娘看见聂卿,毫不犹豫地往下一跪,膝盖砸在青石地板上听上去生疼,“小郎君,我知道你有本事,你的帮手,这些侠士们都有本事,现在这些土匪都让图嬷给麻倒了,你让我杀了他们。”
那侍卫看见了自家主人的授意,松手让新娘进了,新娘忙不迭膝行几步向前,跪在了聂卿和那位公子的前面,她满眼血丝,“我全村六十六口人,无一幸免,都丧命在这些畜生刀下啊!”
新娘见到这些山匪没有全死,明白现在还活着跪在一边的八成是想降了保命。
可是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她狠狠往地上磕了几个头,等聂卿反应过来去扶她的时候,就见她额头上已经破了皮了,新娘挣开聂卿的手,泪流满面,她心里满是怨恨,痛苦呼号道:“六十六口人啊!!我爹一生行善积德,村里人乐善好施,今日本是我与林郎的喜宴啊!”
“全村人凑出来的十二桌酒,还没有人动筷子啊!林家阿媪,齐家阿翁,小德,李花,英娘……”她泣不成声,“十一个花甲老人,十六个未满七岁的孩子,还有两个尚在襁褓之中只会啼哭的婴儿!这些畜生都没有放过,我林家村头的血还没干呢!他们怎么能不死!怎么配活在这世上!”
新娘扯住聂卿的衣摆,又磕了几个响头,“我求你,小郎君,我求你!让我杀了他们吧!”
聂卿扭头看了周方一眼,见他挥扇往后退了两步,示意她请便。
新娘被扶了起来,聂卿把手里的刀递给她,沉声问道:“可还提得动刀?”
新娘先是一愣,继而眼睛里跳出一点喜悦的光,她一边颤抖一边点头,“提得动,提得动。”
“那便去吧。”聂卿往旁边退了一步,将路让出来。
新娘提着刀,略颤颤巍巍地往跪着的山匪那走,那三个侍卫得到了周方的示意,一脚接一脚将山匪们踢得趴伏在地上,露出黝黑的脖颈,那些山匪本就喝了许多掺了麻药的酒,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见着那双红色的绣花鞋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鞋头上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轮廓都清晰可见。
别过来,别过来,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邪归正,以后绝不杀人,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别过来,别杀我!
便只听得咔嚓一声。
刚刚在旁边围观的女人们也一个个冲了进来,她们手里拿着从厨房里带出来的剪刀与菜刀,眼睛血红的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