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微微的凉意随着潮湿的空气窜入鼻尖,李经守在出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唯独右脚一直轻点着地。
烦躁,有点焦急。
飞机已经落地了,出口处陆陆续续的有拖着行李箱的人出现,李经双眼像是雷达一样扫过又一一地放过,如此这般‘扫描’了十几个人之后才看到要等的人,他心里一乐,招手扬声道:“席寒——”
被他唤着的男人一顿,旋即往他身边赶来。
席寒看着人群之中格外显眼的李经,揉了揉额角:“你怎么来接我了?”
李经是在安城开了一间酒吧,已经有些年头了,平时为人豪爽仗义,交了不少朋友,席寒算是一个。
李经拍了拍席寒肩膀:“我也没什么事,你不是说今天回来嘛,我想着就来接你。”说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席寒,语气中带着一点点的酸意:“你国外待得挺好的,我看你又帅了。”
他说话一向随意,对方又是认识几年的人,他知道席寒不会在意他的说话方式,边走边感叹:“你不去我那酒吧后,我每天营业额直线下降,现在连卡座有时都预约不满。”
席寒有一张令人着迷的脸,身姿颀长,曾经有一回他端着酒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一饮而尽,那时眸子微阖,执起酒杯的右手骨节分明且泛着冷白色,依照别人所言,自此后所有‘矜贵清绝’都有了脸。
以前有些姑娘见到席寒了第二天就预约卡座,他还借势小赚了一笔。
席寒先是被耳鸣折腾,现在又是时差折腾,两厢合在一块闹地头疼,他揉着太阳穴道:“我已经结婚了,不能再夜不归宿地喝酒了。”
席寒早些年是酒吧里的常客,婚后收敛了一些,自觉是已婚人士,平时酒吧这种地方很少去——改成在家喝。
如今是下午,席寒手上戒指带着点瑰丽,偶尔反射出来的亮光一闪一闪的。
李经呼吸一滞,目光从他戒指上稍微停顿了几秒,旋即开口:“不去就不去吧,要不我们出去坐坐。”
他有点事要给席寒说,还是关于席寒的爱人殷言声的。
席寒拒绝了:“别,我先回去睡一觉,改天再说。”
李经看了一眼他脸色:“也行。”这事反正急不得。
两人走到停车场在一辆红色路特斯Evora面前停下,李经道:“我先送你回家,你明儿找个时间来我那。”
席寒点了点头,车上李经一直注意着身旁人的脸色,他一边开车一边道:“殷言声怎么没来接你?”
殷言声是席寒的爱人,两人两年前就结婚,当时同性婚姻正合法,说上来还是第一批结婚的。
席寒正开着手机,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我没告诉他改签了。”
李经:“哦,我懂,想给个惊喜是吧。”
他舔了舔唇,心说别是个惊吓了,又瞥见席寒的面容,他将手机抵在耳边,敛眉时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殷言声,是我。”
“今天回来了。”
“不用,是李经接的我。”
“嗯,一会见。”
挂断电话,席寒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李经:“你今天怎么了?”像是一肚子话送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下去。
李经:“没事,你先回家休息。”
席寒眉梢微挑,却没有再问。
他这人有一种分寸感,别人不愿说的绝不会问。
车停在小区门口,席寒从车上下来:“今儿谢谢你来接我。”
李经:“你跟我客气啥呢。”
看着那辆红色的车离开,席寒才回到家里。
他家不大,满打满算才130平,小区绿化很好,家里采光很不错,席寒脱下外套,洗了澡后换上睡衣。
家中常备着褪黑素,一般倒时差时都会吃,温热的水将药片送服下去之后,他走到卧室。
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书,那是殷言声平时看的 ,黑色的书皮上印着纹路,摸到指间凹凸不平,席寒稍微顿了顿,食指抹了过去,抬起一看,指腹有一层浅浅的灰。
他家小朋友也有些时日没翻了。
他勾了勾唇,然后去洗干净手,闭目躺在床上,药效上来一会就睡着了。
*
小微收拾好东西在等电梯,墙上贴的瓷砖倒映出一张出色面容,她愣了愣转过头去:“殷经理,你也回家啊!”
被唤经理的男子十分年轻,眸子黑沉皮肤冷白,薄唇微微地抿起,这年头人都说骨相,他骨相样貌皆无可挑剔,却是在一个不经意的抬眼间拒人千里。
冷漠而禁欲,整个人像是一把剑,冷硬到不近人情。
殷言声“嗯”了一声。
小微顿觉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干巴巴地说道:“那还挺早的。”
殷言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电梯在两人面前停下,里面大概有六七个人,都是同事。
原本有些吵闹的电梯内瞬间安静下来,几人对视几眼纷纷开口:“经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