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帝王依旧在女儿落地前接住了女儿,小公主在空中这么一摔,似乎惊到了,看到熟悉的父皇的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帝王怀抱女儿,看到女儿完好无伤,唇角竟勾出一个笑来,把女儿的头轻轻按在怀里,忍痛温声哄道:“花朝不哭,好了,没事了,父皇在。”
此时,血卫赤焰也已飞身上前,与伤了帝王的线人缠斗起来。
帝王手捂上血如流泉的伤口处,五指并拢握住刀柄,猛一使力,把右肋刀刃亲手生生拔了出来。
鲜红的血又喷溅了一片,帝王只是抱紧女儿,他甚至哼都没哼一声,只有前额的冷汗和凄白如纸的唇色暴露了他并非无知无觉的人。
他其实很痛,非常痛。
这一幕,令一直仇视他的虞婉都震惊侧目且微微动容,在她眼里,这贱婢之子虽生着男儿身,却相貌冶艳,一直就是个娘不拉几的存在。
只是眼前这幕,却令她不得不承认,她以前确实对他评价过于偏颇了,贱婢之子,倒真算个男人。
只是,那又怎样?些许改观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的仇怨就能烟消了。
现在,她的人一个受伤,一个已落尽下风,看来,走不了了啊,而她,本就……也没打算走。
这间宫殿,早在暗处撒满了无味且极易燃的磷粉,现在,只缺一个火引。
虞婉虽寥落,却露出倨傲的笑来。
“嬴逸归,你现在一定恨不能将哀家碎尸万段吧,不用你动手,哀家自己来。”
她手臂在案上一拂,将案上灯塔远远扫落出去,烛火滚落,擦着纱帐即烧,落在地上即燃。
虞婉看着撩起的火光,径直扑了上去,她站在火堆后,不顾侵身的火苗,面上依旧张扬。
“哀家不会走,哀家是太后,永远都是,即便是死,哀家也要死在泰和宫!”
帝王冷眼看着虞婉被窜起的大火吞没,过了许久,才紧皱苍白的脸,对左右道:“应当半死不活了吧,把她捞出来,死的确太便宜她,她合该这样活着。”
……
回到毓庆殿。
帝王仰面躺在龙床之上,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下,伤口也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了,洁白的纱面上晕着一团朱色。
幸好这刀偏了,没有伤及要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饶是如此,也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修养。
这时,墨冰却回来了,跪在龙床边道:“陛下,有消息了。”
他简略说了一通,最后道:“想必,娘娘定还没有出城。”
床上苍白虚弱的帝王似忽然有了些精神,竟一骨碌从床上折坐了起来,拢住大开的衣衫。
他忍着撕通,沉声命令,“明日让魏东临传旨到公主府,长公主禁足半年,不许进宫,朕不会见她。”
“再有,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墨冰自然知道陛下掘地三尺要找的那个“她”是谁。
只是惊道:“陛下您怎么起来了,您的伤……?”
“伤……?”
陛下似浑不在意又似自嘲的笑笑。
“有人在乎吗?她怕不是也盼着朕死呢吧?”
他眼转向虚空的某处,面上现出一抹奇异神色来,似那里真站着那位虞美人。
陛下咬牙自喃,“朕无碍,朕需得去见她的,有些帐,还是两人当面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