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相信?”段非拙讥讽。
这家伙的忏悔怎么可能是发自内心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要是放过史密斯,天晓得这家伙回头会怎样报复他和维柳母子。
“我……我愿意赔偿损失!”史密斯喊道,“我赔钱给他们母子,这总行了吧!”
段非拙望向阿尔。少年躺在办公室一角,捂着胸口,狠狠瞪着史密斯。
“阿尔,你过来。”他说。
少年挣扎着站起来,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蹒跚走向段非拙。
“你清点清点损失有多少,叫他赔偿吧。”段非拙说。
阿尔朝史密斯啐了一口:“我才不稀罕他的臭钱!我只希望永远别出现在我和我妈妈面前!”
段非拙当然也希望史密斯这家伙滚得越远越好。但是该怎么做呢?
第一个方法最快最直接,那就是当场抹杀史密斯。但是段非拙身为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怎么能干出这种血腥暴力的事?况且留下一具尸体,岂不是更容易引人怀疑?
第二个方法就是将史密斯交给警夜人。对于这种作恶多端的秘术师,在苏格兰场的地牢里待一辈子是最适合他的结局。
可段非拙做不到。由于秘境交易行契约的限制,他不能以任何方式泄露史密斯的身份,把史密斯交给警夜人当然也算是泄露身份的一种。
他对奥秘哲学知之甚少,交易行的秘术契约究竟能把人限制到何种程度,他也没个准。
能不能钻个空子,将史密斯交给警察呢?
如果不主动将史密斯上交,而是被动地让警察发现他,这样会触发秘术契约吗?
值得一试。如果这方法行不通,那就只好再想别的办法了。
段非拙捡起地上的一根断裂的绳索,将史密斯的手脚捆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史密斯惊恐万状。
段非拙回头对阿尔说:“你到街上去,待会儿看到窗户冒烟,就大喊‘着火了’。”
“难道您想烧死他?”阿尔露出敬畏而震撼的神情,被眼前这位年轻秘术师的冷血无情惊呆了。
段非拙扶额:“你照做就是了!”
阿尔哪敢不从,立刻离开办公室。史密斯一停止施展秘术,办公室的门就能打开了。
段非拙从史密斯身上搜出一盒火柴,收拢桌上的文件,把它们放在石制窗台上,防止点燃时火势蔓延到周围。
史密斯的大脑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运转起来:这小子为何要在他的办公室放火?如果是为了烧死他,那何必只点燃那几张文件?又何必让维柳家的小子到街上呼救?
他忽然明白了,这小子是想引来警察!
但他为何不直接把他送到警察局?
答案呼之欲出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懂了!”史密斯大喊,“你也是秘境交易行的顾客,对吧?你受秘术契约的限制,无法泄露其他顾客的身份,只能用这种方法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让我被动地暴露。但是你可别忘了,维柳母子没进过交易行,我可以向警夜人举报他们!而你是他们家的朋友,警夜人只需稍稍一查,就能查出你的身份了!”
段非拙点燃文件。“只要他们也成为交易行的客人,你也就无法向警夜人泄露他们的身份了。”
“哈,秘境交易行的钥匙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必须由相熟的客人向交易行主人请求,或是交易行主人亲自……”
史密斯停了下来。
他盯着段非拙的眼睛,意识到他其实认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秘境交易行已经关闭很久了,前天才重新开业。
原本的交易行主人过世,换上来一个新的年轻主人。
他戴着面具,无人知晓他的相貌,但史密斯记得他有一双金绿色的漂亮眼睛。
和面前这个年轻人一模一样。
史密斯颤抖起来:“难道您就是……您就是……”
他就是秘境交易行的新任主人?!
段非拙没有回答,只是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史密斯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惹上的可不是普通秘术师,而是秘境交易行的主人!他打算来真的!
“求求您!我真的知错了!求您别把我交给警夜人!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已经太迟了,史密斯先生。”段非拙将一条绳索团成球,塞进他嘴里,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告饶,“你想谋杀别人。要不是我刚好在场,一条人命或许就没了。这是你活该。”
史密斯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地哀鸣。他哀求地望向交易行主人,指望他在最后关头大发慈悲,看在同为秘术师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窗外传来阿尔演技十足的叫声:“着火啦!快看,那儿在冒烟!快来救火啊!”
交易行主人无情地背过身,将呜咽的史密斯留在办公室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