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些时候,盖瑞被紧急召回,他原本负责波士顿的收复计划,因为他自己是当地人,对当地的情况很了解。
美利坚号内部,盖瑞得以和凯伦率先见面。
他张开双臂,给对方一个拥抱,两个女儿吃完午饭,正在床上休息,夫妇两走出房门,来到外面的走廊。
看着盖瑞身上这身迷彩军装,凯伦的眼睛近乎湿润,氤氲的泪水即将要滴落下来。
“盖瑞,辛苦你了。”凯伦抚摸男人脸上的胡子,心疼道。
她可以选择无理取闹,埋怨对方抛弃女儿和自己,只身犯险,将自己置身险境,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在危难时代,这个家庭需要一个男人,才能在时代的洪流中安然度过,不至于沉没。
但她也明白,盖瑞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重新穿上这套军装。
多年前,她亲手帮盖瑞脱下那套军装时,便问过对方,未来是否会后悔。
盖瑞摸了摸他挺起的肚子,听着里面的胎动声,给出了不后悔的答案。
现在,盖瑞重新回到这个领域,一定是情非得已。
她并不是个脆弱的女人,但她并非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两个女儿。
现在处在这艘舰船内部,看不到日落日出,整日都是亮晃晃的节能灯,使得时间概念淡化,只有固定的一日三餐还在证明时间的流逝:一个白面馒头,一杯糖水,证明是早晨;半根玉米,咖喱米饭,证明是中午;三颗小番茄,青菜或者彩椒烧肉,就是晚上。
这几日以来,美利坚号上一直是这种餐食,如果哪一天玉米或者青菜没有出现在餐盘里,只能证明一点:吃光了。
不仅如此,这船上喝的水总带着一股子汽油味,往肚子里喝时甚至有些辣喉咙。
“盖瑞,最近的餐食多了些新口味,有马铃薯,花生,小麦面包。”凯伦想让盖瑞放心,因而没有提及食物分量的问题。
事实上,食物的种类虽然有所增加,但是分量几乎是以往的一半。
还好两个女儿的饭量都不大,三个人倒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但从食物分量的变化来看,外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昨天夜晚美利坚号靠岸了,人类的彗星小队已经收复了十座城市,众多武器库。”
“我所在的彗星小队,也已经基本完成了对波士顿的清除。”
盖瑞脸上有着喜悦:“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回到家,安心享受那一次没能实现的旅游。”
夫妇两开心地拥抱在一起,他们想跳跃,想大笑,但鉴于身边的情况,她们只能忍耐。
走廊里有小憩的人,门后还有熟睡的女儿。
凯伦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毫无疑问,这是他这几日来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最好的消息是盖瑞平安回来。
“这次回来,还出去吗?”
等待男人答案时,蒂埃里从通道尽头走了过来,高大魁梧的他走在走廊里,甚至不敢将动作放得太大,害怕头顶撞到每隔十米便出现的横梁。
凯伦看见,蒂埃里脸上浮现勉强的笑容,和自己夫妇二人打招呼,虽然到了面前,却并没有说明来意,只是说一些无关的话题。
之所以说那是勉强的笑容,是因为一贯浮现在蒂埃里脸上的酒窝没有出现。
凯伦当即便明白,二人之间要说一些自己不能听的话,便识趣地进入房间,躺上床去。
她始终将耳朵竖起,希望能听到一些声音,但只有二人远去的脚步声。
…
蒂埃里和盖瑞进入一间单独的储物室,这里面放着的是一些棉被以及生活用品,在门口明确贴着“禁止火焰”的标签。
蒂埃里郑重道:“盖瑞,尽量多存一些食物,准备好厚重的衣物,另外,记得配好武器。”
“这次登船,暂时就不用再离开了。”
盖瑞早就有所疑惑:“波士顿收复战还剩最后的细节没有处理,东南角的僵尸还未清除。”
他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正好我想问,美利坚号分明已经靠岸,舰上作战中心理应转移到陆地,为什么仍旧将我们召回?”
“按理说,这艘舰船作为临时政府的指挥中心,已经成为过去。”
蒂埃里道:“美利坚号进行军港补给后,将驶向下一处所在,执行新的任务。”
“而彗星小队所有成员,也将同行。”
盖瑞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你有事情瞒着我。”
“是彗星计划失败了?”盖瑞试探性问。
蒂埃里言语中透露着自信:“美利坚号为代表的舰队,将执行一项绝密任务。”
“具体的任务计划,我也不得而知。”
目送蒂埃里离去时的背影,盖瑞选择回到房间内。
不用跟随彗星小队继续作战计划,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不用冒险,也不用离开凯伦。
虽然火种计划的成功实施,使得人类有了无敌姿态,但一线作战对他这种退伍老兵来说,确实难以适应。
鉴于此,盖瑞也就没有纠结细节,绝密任务,让那些管理者去指定罢了。
相信在病毒毒株的掩护下,用不了太久,就能摆脱这炫眼的人造灯光。
“凯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不走了…”
…
事后,当他回望过去时,思忖自己这么问的原因,他将其归咎为:预感。
实际上,压根不需要预感,仔细想想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临时政府在战时积累了巨大的声望,使得这个组织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年代占据统治地位。
这样一个汇聚着国家实际控制权的群体,怎么可能跟着美利坚号去执行绝密任务?
也正是在事后,盖瑞才反应过来,蒂埃里对他隐瞒了真相。
然而他并没有责怪对方,因为不知道真相,盖瑞得以在船上这个临时小窝里度过快乐的时光,任何事都不需要担心。
虽然不长。
…
盖瑞只知道自己已经刮了两茬胡子。
在刮胡子这一方面,他已经养成了生理习惯,不会因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一天一次。
除非没有刮胡刀。
他照着走廊尽头的那扇小镜子,抚摸着嫩滑的下巴:“已经两天了。”
陡然,他的指尖摸到一处伤口,隐隐作痛,那是他在船上第一次刮胡子所留下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横亘在下巴处很明显。
临时政府方面提供的自动剃须刀使得他有些用不惯,但此刻也没有那么多选择,毕竟当时从家里逃难出来时,没有想到刮胡子会成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