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如明火照在头顶,酷暑时节农活不算特别多,吃完午饭的红星大队的社员们,此时大都猫在家里躲太阳。
周晓梅正在帮母亲用剪刀剪麦杆。剪掉头尾的小麦秆,泡软了编成草帽辫子拿去供销社卖,是此时农村少有的可以补贴家用的方式。
“嗨嗨嗨,你这丫头干啥呢,瞧你把我这麦秆剪成什么样了!”
周晓梅在母亲的大嗓门里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剪得只剩下一寸长的麦秆,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今天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一天。
思来想去,那件事如果她不亲眼去看着,确保其按照自己设想的剧本发展,她是不能放心的。
“妈,我出去一趟!”
说着,拍了拍身上的麦秆碎渣,就大步往外走去,任由她母亲在背后问她这么大太阳出去做什么也不回答。
顶着烈日,她快步小跑着奔向大队里的月亮湾。
月亮湾是一片形似弯月的山坡,里面也零星有些田地。
前世的今天,据说正是午间,江海在这一片捡到了宋阮阮。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让宋阮阮那么好命地被江海捡到。
虽然此时的江海,在其他人眼里只是个不务正业的街溜子,但重生回来的周晓梅却知道,他在八十年代就已经赚到百万身家了,九三年的时候,甚至成了全国首富。
而宋阮阮那个娇滴滴的狐狸精,什么都不用干,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就成了首富夫人。可她周晓梅,明明比宋阮阮能干百倍,却只能凭借同乡之谊,在江家当保姆过活。
幸好上天厚待她,让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回到了江海还没遇到宋阮阮的时候。
美中不足的是,上天给她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哪怕她回来确定自己重生后,第一时间就鼓动着自己母亲去向江家提亲,两家的亲事现在也还没定下来。
所以,在这节骨眼上,她绝对不能再让江海如前世一样捡到宋阮阮,把她带回家。
为此,她拿出所有私房钱,专门收买了经常和江海在一起的一个小混混,让他今天中午去缠着江海打牌。
除此之外,她还告诉大队里那个三十多岁还娶不到老婆的刘二癞子,说月亮湾那边有野鸭子蛋。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次捡到宋阮阮的人将会是刘二赖子。
她倒要看看,遇到的是刘二癞子这种混人,宋阮阮这辈子还怎么养尊处优当首富夫人。
*
知了在声嘶力竭地叫着,极力渲染着夏日的喧嚣。
宋阮阮便是被这震耳欲聋的知了叫声给吵醒的,她闻到一种青草被太阳暴晒的味道。睁开眼坐起身来,放眼向四周望去,姣好的脸孔上,惊异逐渐变成惶恐。
她之前明明在学校宿舍楼前摔下了阶梯,此时就算不在医院,再不济也应该在学校吧。
这里一眼望去全是山丘和郁郁葱葱的树木,甚至还有几块种着作物的农田,怎么看也不像是以平原著称的A城应该有的景象。
而且,她从那么高的阶梯滚下来,身上竟然感觉不到疼痛,真是奇怪。
低头一看,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遮阳伞都在,就是手机不知道摔哪去了。
没办法,宋阮阮只好先向外走。
这里有农田肯定会有住户,找到人了就有办法对外联系了。
这是宋阮阮第一次走这种乡间道路。
说是乡间道路都算是抬举,她原本躺在一块玉米田上方的斜坡上,坡上全是郁郁葱葱的杂草根本没有路,肉眼可见的路在玉米田之外。
宋阮阮费了好大的功夫,这才扶着路上的黄荆枝条下到了相对平坦的田埂上。
穿过玉米田,底下便是一条泥土小路,两边长满了野草,泥土被太阳晒得发白,还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动物脚印。
宋阮阮穿着一双粗高跟的玛丽珍鞋,这鞋虽然在平坦的道路上完全不影响行走,但在这种路上走起来就十分艰难了。
打着黑胶伞,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段路,总算是看到个人影,她心下一喜。
然而等那人走近了,宋阮阮心头便涌出一种怪异感。
来人是个矮小黑黄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头皮上不知道得了什么皮肤病,被抓破了好几块,赤着一双满是厚茧的大脚,上身的背心到处都是破洞,腹部的位置破烂成了网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裤子上,重重叠叠补了好几道补丁。
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人穿这么破的衣服吗?
那男人看到她后,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盯着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宋阮阮有些害怕,也顾不得问路,想起先前路过的地方有一条通向下面那块红薯地的岔道,她赶紧往回走。
然而,那个男人很快就跟了上来,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宋阮阮心慌不已,从小挎包里拿出防狼喷雾捏在手里,也顾不得路难走,由快走变成了小跑。
她跑,那个男人也跟着跑,宋阮阮很快就被追上,被那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嘿嘿!妹儿,你跑什么啊?”
那男人咧着一口大黄牙,目光里透着淫邪。
宋阮阮明白,他绝对没打好主意。
自己在荒山野岭遇到这样一个猥琐的流浪汉,实在很危险。
“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威胁对方。
大中午出来寻摸野鸭蛋的刘二癞子,原本以为自己碰到了狐仙野鬼,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精虫上脑,虽然有些害怕,还是追了上去。
这一追,便发现对方比他还害怕,他的胆子顿时就壮了。心想不管是狐仙野鬼还是人,先逮住爽了再说,到时候说不定被他上了,就跟老一辈讲的聊斋故事里的女妖精一样,死心塌地跟着他做婆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