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当今大齐承德帝的生母,然其与皇帝的关系一向不睦。 究其原因,还是何太后掌控欲和权利欲太甚,让皇帝无法容忍。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辛婵向何太后行礼,她唇角微勾挥手道:“起来吧,到哀家这里来。” 辛婵听命,她踏着小碎步小心的靠近了太后娘娘,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 然而何太后却是眸光深沉的上上下下打量了辛婵一番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辛婵在何太后幽深的眸光下面不改色,可是事实上她的手心已经出汗了,心里也不禁七上八下了起来。 何太后轻笑着,一把拉住辛婵的手,亲亲热热的问道:“婵儿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小女年初已然及笄。”辛婵恭敬的低头回道。 “可有取字?”太后点了点头,看向辛婵问道。 “家父为小女取字韫玉。” 辛婵不知太后娘娘是何意,她只能打起精神应对她的问话。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好字。”何太后轻笑着赞扬道。 然而辛婵不但没有放松,反倒是心里愈发提防了起来。 何太后含笑的眸光落到了辛婵的身上,可是却偏偏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在辛家,辛夫人与长女及幼女是不参与朝堂政事的,她们母女三人被辛家的男人给护得严严实实的。 尽管辛婵生性单纯而柔善,然而她一向敏锐。 太后单独召见,这巨大的荣耀,几乎是立刻辛婵就察觉到了此举背后定有深意,她根本就不可能欢喜。 太后的夸赞让辛婵芳容微羞,她轻抿唇角柔顺的垂下了头去。 辛婵的姿态让太后越发满意,她这才轻笑着开口道:“哀家观韫玉有闭月羞花之貌,又兼之温婉娴淑之德,可堪为哀家蔚儿之良配啊。” 何太后的话让辛婵眼波脉脉,娇嫩的脸蛋上浮现了一抹少女的娇羞。 何太后所说的蔚儿,是指大齐三皇子,嘉王殿下司徒彬蔚。 嘉王素有君子之风,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辛婵曾经见过这位三殿下几面,她确实对他有些少女之思。 若是其他的,辛婵会想方设法拒绝何太后,可是这件事情,她却是有些不舍。 何太后的眸色深了深,显然她是看出来了辛婵的心思,这让她的唇角上翘了起来。 当今陛下膝下皇子不少,但是有角逐储君之力的,只有三皇子嘉王与大皇子晟王。 这其中,司徒彬蔚乃何贵妃所出,何贵妃是太后亲侄女。 只不过,何贵妃早逝,何家也没落了。 然而太后却是并不甘心,这皇位只能够落到具有何家血脉的三皇子身上。 大皇子晟王司徒朝宗乃皇后所出的嫡子,皇后多年椒房专宠,晟王也深受皇帝宠爱。 不仅如此,皇后嫡兄乃成信侯,成家势力不小,与江大将军交好,大将军是坚定的嫡系支持者。 这处境对于太后来说十分不利,尤其是皇帝很是厌恶出身何家的何贵妃。 若不是三皇子司徒彬蔚确实是与世无争,谦和淡雅,温润如玉,恐怕皇帝还会迁怒到他的身上去。 嘉王痴迷医术,他对于皇位并不热衷,甚至是认为嫡子继承很是合理。 这让太后恼怒其不争气,可是她却只能暗地里多为三皇子打算一些。 丞相辛光与江大将军多年不合,然而太后却意识到了这是自己拉拢丞相的好机会,许之其嫡长女嘉王妃之位。 城外竹林里,晨光之中,一位高挑秀雅的贵公子姿态闲雅的踱步而来。 他穿着一袭水蓝的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常服,与他黑发上的羊脂玉簪交映成辉。 嘉王司徒彬蔚背着竹篓,一路采集珍贵的药材而来。 他在一株沾着露水的小花面前停下,只不过是一朵寻常的野花罢了,比不得他见过的皇宫里各种名贵的花卉。 然而司徒彬蔚却是素白修长的手指轻挑小花放到鼻下轻嗅,他眉目柔和,神色宁静而安详。 突然,竹林里传来了锐器锋利的划破空气的声音。 司徒彬蔚习武,他对于这种声音并不陌生,这让他好奇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了过去。 竹林里,一位女郎正在练剑,并不是花拳绣腿,她的招式凌厉而果决,每次出剑都带出了一道劲风。 司徒彬蔚从未见过如此风姿卓越的女郎,她质傲清霜,英姿飒爽,不施粉黛,却难掩秀色。 嘉王一时之间看痴了去,直到江沅一套剑法练完了,她收回了自己的剑,与司徒彬蔚四目相对。 江沅练剑之时,早就察觉到了司徒彬蔚的靠近,只不过她专心致志,只要嘉王对她没有恶意,她就不会理会他。 江沅面色淡然,她对着司徒彬蔚轻轻颔首,便利落转身离开了。 嘉王凝视着江沅的背影许久,直到他的小厮过来找他。 “殿下,太后娘娘召您回宫。” 这让司徒彬蔚不由得遗憾的叹息了一声,佳人倩影难寻啊。 江沅拿着自己的佩剑,一路走回到了大将军府。 “阿芷,你回来了,记得去参加花朝宴。” 江大将军正要去军营,出门之前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对她叮嘱道。 江大将军为武官之首,是大齐战神,为大齐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民间的威望甚至是超过了承德帝。 江夫人生江沅时难产而亡,大将军并未续弦,多年孑然一身。 他又当爹又当娘将自己的女儿拉扯大,与江沅的感情十分深厚。 江大将军身材高大,容颜冷肃,他冰冷寒冽的眼眸只有落到江沅的身上时,才会带上一抹柔软的温情。 江沅也刚及笄不久,然而江大将军却是操心起自己女儿的婚事来了。 她年幼丧命母,这更是让江大将军对江沅多了几分疼惜,但是在她的亲事上,没有母亲为她相看的确是不便。 尽管江沅对于男女之情并无多少憧憬,可是她却也不忍违逆自己父亲的一片好意。 因而她点头道:“阿爹,您放心,女儿知晓了。” 相府书房内,辛丞相坐在书桌前,幽暗的眸光落到了恭敬的站在下首的安珵身上。 “安郎,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挑破了就没意思了。” “本相不会追究你的来历,只需明了你我目标一致即可。” 丞相唇角微勾,意味深长道:“安郎,你说是也不是?” 安珵并不惊慌,他过来相府之前,就没有想过隐藏自己的身份。 “相爷言之有理,珵可保证,您要的,正是在下前来邺城之目的。” 安珵的话让辛丞相脸上的笑容加深,他站起来轻拍了一下手掌道;“好,本相既与安郎所求相同,更改改通力协作。” 安珵对着辛丞相拱手行礼道:“相爷所言极是,珵正有此意。” 安珵与辛丞相对视一眼,眸底的深意让辛光眼眸一闪,唇角愉悦的勾了起来。 他们所谋算的,不过是大将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