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 : 受伤的少妇(2 / 2)武尊之凤歌首页

老人喟然长叹,喃喃自语地道:“好一副凄惨的景象。”

叹气时,又转眼望去,只见靠窗处,站着个青衫男子,双腿直立,两手十指,深入板壁之中,骤见之下,好似一个人扶着板壁而立。

仔细看去,才可看出这人早已暴毙多时,全身僵直如蜡,只因十指深深插入了壁板之中,才使得他的尸体没有倒下。

这人全身虽不见任何伤痕,但,口鼻之间,却不停地淌着滚烫的鲜血。

辉煌的灯火,照着三具死尸,构成了一幅无限恐怖的画面。

老人见了,纵是胆子再大,背脊也不禁由头凉到了尾。

他摇摇头,一边哀叹,一边举步向舱外退去。

突然,从船舱的一处毫不显眼的角落中,传出一声微弱如蚊语的呻吟。

呻吟声虽弱,却,仍没避过老人那蝙蝠般敏锐的双耳。

他惊得全身肌肉抖动了一下,赶紧停下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再次环顾四周,搜寻船舱的每处黑暗角落。

他只觉那三具尸体的形态,越看越吓人,不禁心头一凛,便打算尽快离开这不祥之地。

前脚刚踏出门坎,忽地,又闻一声微弱的呻吟传来。

这一声,他听得格外清楚。

由那微弱的声音,可分辨出那人气若游丝,受了重伤,所以才发出痛苦呻吟。

老人踌躇片刻后,霜眉间厚积着坚定之色,道:“劫后余生,奄奄一息之人,老夫岂能见死不救?”想到这,一甩轻袍,又折回舱中。

老人凝神望去,只见船舱一角的暗影处,倒卧着一个紫衣少妇,长发散乱,满身血迹,上半身倚在舱壁的木板上。

老人见了,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转身跑出舱外,招呼过来两个船伙计,卸下了一扇舱门当作担架用,合力抬起重伤少妇。

舱内,一灯如豆,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双目微阖,鲜血,像蜿蜒的红蛇,浸透了大半衣裙。

就在这时,她艰难地睁动了一下眼睛,发出一声重重的呻吟,借着身子转动之势,闪电般地伸出手,胡乱一拂,一盏油灯,不慎倒了下去。

邪恶的火苗,一接触地上干燥物,便像魔鬼张牙舞爪,蠢蠢欲动……

紫衣少妇的手腕上本就已受了许多处创伤,这次强行一拂,牵动了伤口,血,泉涌而出,在她的衣襟上绽了朵妖艳的花。

她紧咬着牙,强忍伤痛,蝶翅般的睫毛,缓缓覆上眼帘,汗水,犹如透明的蚂蚁,从她的脸上粒粒滚落。

两个船伙计不过才刚把紫衣少妇移上画舫,那双桅大船突然冒出一股浓烟,火舌激情地交缠着,强劲的夜风中,火势有如奔马,迅速的蔓延开去……

老人惊怵地打量了那火势一眼,沉声命令:“来人,快将画舫划开!快!”

两个船伙计急忙放下紫衣少妇,熟练摇橹,配合船老大掌舵,匆匆将画舫摇走。

紫衣少妇眼见火海熊熊,那艘双桅大船,已难逃火劫,悬在嗓子眼的心儿随之落地,赖以支撑的精神力量,亦随之松懈,晕了过去……

……

……

当她再度醒来之时,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布置十分雅致的卧室之中。

紫檀大床上,铺着厚软的鹅绒床褥,四壁新糊雨过天青纱,妆台上,搁着一面明亮铜镜,右首壁角,吊着盏白绫流苏宫灯。

乍看之下,让人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户富贵人家的房间。

蓦地,屋中一亮,珠帘掀起,缓步走进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妇,身穿素色布裙,却掩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高雅气质。

只见她走近木榻前,脸上泛出微讶之色,柔声道:“呀!你醒了?”

紫衣少妇轻叹一声,道:“鄙妇罹难,承蒙夫人相救,还未拜谢救命之恩。”说完,挣扎着欲起身。

哪知这一动,就扯痛了伤口,只觉全身一阵剧痛,不禁蹙起蛾眉。

美妇见了,赶紧上前,摇手道:“唉!你全身都是刀伤,不宜挣动。”

紫衣少妇黯然道:“若非夫人搭救,鄙妇恐早已丢了性命,大恩不言谢,这番恩情,鄙妇当永远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美妇摇头,微笑道:“你不用再多说感谢的话了,福祸旦夕,风云难测,人生一世,谁还会没有经历过危难。你尽管安心休养,寒舍人口简单,居所清静,虽非豪门巨富,但,多上三五个人吃饭,也是不打紧的。”

紫衣少妇眼圈泛红,颇受感动,抬头道:“鄙妇还未请教夫人贵姓?”

美妇笑道:“我姓秦。”

紫衣少妇道:“哦。秦夫人好。”

秦夫人摇头笑道:“快不要这般称呼,我也许虚长你几岁,如不嫌弃,那就唤我一声姐姐吧!”

紫衣少妇略一沉吟,道:“夫人抬爱,鄙妇如何受得起。”

秦夫人轻轻叹一口气,道:“妹妹的伤势极重,不宜过多劳神说话,我夫君已进城替你抓药去了。”

紫衣少妇心中更受感动,眼角噙满泪花,哽咽道:“咱们素昧平生,夫人这般厚待鄙妇,实在叫鄙妇做牛做马,也难报答万分之一。”说着,缓缓阖起双眼,两行清泪,滑腮抛下。

她好似是突然回忆起一件什么大事,刚刚闭眼,忽然又很快睁开,道:“敢问夫人,鄙妇所搭乘的那艘双桅帆船,可还泊在湖中吗?”

秦夫人摇头,叹道:“唉!已经烧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但你那艘双桅帆船,连那满湖新生的芦苇,也都被烧个干净,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停在湖畔的几艘渔船,也被那蔓延的火势烧毁,烈火烧了足足有半夜之久,你那艘双桅巨帆,早已化作飞灰。”

紫衣少妇眨动了两下黑曜石般的眸子,默然不语。

秦夫人心善,只道她心疼船,赶忙安慰道:“财帛乃身外物,你也不必为那艘船心疼了,你若愁无去处,寒舍人口稀少,你不妨留在此地。”

紫衣少妇道:“多谢夫人的好意。”

秦夫人望了望她身上的刀伤,唏嘘不已,摇头退出屋外。

紫衣少妇浅浅的梨涡,这时绽出一丝微笑,犹如寒冬霎时有了浓浓春意。

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