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身着藏青锦袍油头粉面的年轻书生,摇着折扇一脸不屑地道:“没名没姓狗屁的医师,要我说只是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罢了。”
尖细的嗓音怎么听怎么别扭。
熟识的知道他上面有七个姐姐,从小就生活在女人堆里擦脂抹粉的长大。
不认识的还以为,他是宫里偷溜出来的小太监。
还真有跟他持相同想法的人坐在他左手边一看就是京城子弟的青年附和道:“你们不知道我听我爹说,右相大人看过的医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是没传的沸沸扬扬,八成是这个藏头露尾的医师,想要博个名声可又怕治不好右相才没敢透漏出姓名。”
“茂才,你这消息可不可靠,可别也是以讹传讹。”质疑道。
那京城子弟一听就不乐意了就像斗鸡似的昂着头呛声道:“我张茂才一口唾沫一个钉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说的是煞有介事。
刚取信了队友就遭遇敌方攻击。
就听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红口白牙的小少年反驳道:“张茂才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那个爹只不过是给皇帝养马的小官除了知道养马还能了解什么家国大事。”
此话一出引来哄堂大笑。
陆清也弯了弯嘴角这小子还真敢说,也不怕那青年揍他。
张茂才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猛然起身指着小少年骂道:“赵文斌,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竟然敢侮辱我父亲,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藏青锦袍的娘娘腔,忙拉住他小声劝道:“茂才兄切莫动手,赵家小哥儿年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之前开口询问他,消息准确性的书生,不满的开口道:“茂才兄,就算赵小兄弟说话欠妥,你也不该张嘴就骂人啊,简直有辱斯文。”
娘娘腔一听气的直翻白眼,这小子是不是傻,有他这么劝架的吗?
这不明摆着火上浇油,非要让俩人打起来吗?
然鹅。
大的还没劝住,小的就又开始打嘴炮,“姓张的你骂谁是有爹生没娘养的畜生,我看你家是不想在再京城混下去了!”
十五六岁的年纪,声音本就没有成年男子浑厚,他这生气的一吼,声音反倒有些尖锐。
这桌吵起来,已经引来不少食客看热闹。
陆清上下打量着,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小少年。
好半晌,她竟突兀的笑道:“原来如此。”
“夫君,什么原来如此?”容妗姒疑惑道。
风绮也收回视线看向她,等待下文。
抬手指了指小少年的方向,“诺,你们看她的耳垂。”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二人满心狐疑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风绮坐的位置比她们远,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心里的疑惑更甚。
倒是跟她对坐的容妗姒,观察的细致入微,已经看出小少年的异样,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瞧见容妗姒都明白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风绮拉着她追问道:“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容妗姒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个叫赵文斌的小公子,是个女孩子,她耳垂上有耳洞。”
风绮闻言又定睛细看,好不容易才看到赵文斌的耳垂上,确实有一个针尖大小的耳洞。
赵文斌?
赵文斌!
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猛地轻拍桌子,吓了陆清夫妇一跳。
“我就说赵文斌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总算是想起他是谁了。”她兴奋地道。
“谁呀?”陆清夫妇异口同声的道。
风绮招招手,三人探着身子,三颗脑袋凑做一堆,只听她小声道难:“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常山公主当年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就叫赵文斌,女孩叫赵柯柔。”
“估计是赵柯柔女扮男装,借用兄长的名字出来玩了。”
陆清摸着光洁溜溜的下巴盘算道:“那不就是老亓的侄孙女,好家伙年纪不大,辈分倒是不小。”
风绮撇撇嘴继续给她们科普,“你们是不知道,当年先皇病重,国手断言其活不过五年。”
“急于给年幼的儿子扫清障碍,硬是把年仅十三岁的常山公主,嫁给了大她整整十岁的状元郎赵博温,为的就是要拉拢他手握兵权的爹齐国公赵佑霖。”
“还奇迹般的熬了整整八年才驾崩,先皇机关算尽,就没算到东汉国会在他驾崩时发动战争。”
“我听你这口气,怎么有股浓浓的怨气?”陆清打趣道。
只见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一个小小的商女,岂敢对先皇有怨,只是可怜常山公主罢了。”
容妗姒想了想道:“先皇虽利用常山公主,可也为她找了个好婆家,还生下一儿一女,也算是幸福美满。”
风绮对此嗤之以鼻,还幸福美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反驳道:“幸福?凤亓国的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尚了公主的男子,无论学识多高都无法入朝为官。”
“堂堂一介状元郎,却没有一展抱负的机会,直接导致他把所有的不满都倾泻到常山公主身上。”
“眠花宿柳,夜不归宿都是家常便饭,在公主有孕期间,更是胆大包天的一年抬进门三房妾室。”
“仗着先皇还有求于他父亲,根本不把驸马不能纳妾的事放在眼里。”
容妗姒无言以对,感叹道:“怪只怪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