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当日从鄢陵出发到今天返回,已有一月多时间,许褚心想着能马上见到妻子、故友,心情分外好。天公作美,艳阳高照,鄢陵县外黑压压一群戴冠着服的官吏在迎到五里外,最前一拨人,自是徐庶、郭嘉以及他的岳丈张奉。
“元直!奉孝!”
“主公!”
许褚下马走向人群,拉着徐庶与郭嘉的手大笑道:“近来可好?”
郭嘉笑道:“我很好,元直可是忙得焦头烂额。”
许褚定睛看向徐庶,但见他脸色笑容洋溢,眸子深处却透着不可遮掩的疲倦,感念道:“元直,真真辛苦你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徐庶现在就好比许褚的萧何,一直帮许褚打理着大后方,粮草、铁器、钱算等等,事无巨细,都压在徐庶并不魁梧的身板上。
徐庶是有些治才的,历史上后来被曹魏任为一郡太守,以他寒门出身的资质,算是非常难得的。可现在的徐庶不是历史上的徐庶,略去了去荆州求学的过程,他的底子,实际上是远不如戏忠、郭嘉二人的。换言之,徐庶现在的能力多是做事情做出来,而不是从书本上看来,试想他一无美名,二无足够的名望,替许褚在鄢陵独当一面,个中辛苦,不必多言。
“仲康,恭喜你封侯。”
忙着与徐庶、郭嘉说话的许褚,忽然听到这句话,寻声望去,却是张奉。险些怠慢了岳丈大人,许褚连忙行礼道:“褚此去洛阳多日,郡中亦多赖舅操劳了。”
舅,是时下对岳父的称呼。
张奉没有居功,谦虚几句,便让许褚去跟别的人叙话。
许褚自无不可,带着大队人马朝城中走去,路上与众人谈笑风生,好不自在。因他封了侯,且更为重要的是袁家人出的大力,荀谌、杜佑等人对他的态度可谓有了明显的改变。这种改变不在言语之中,而是整体的感觉,不亲身经历,也难以说出到底区别在哪里。
旧守别任,按例是要跟新任太守交接事由。非常时期,许褚没时间等朝廷新派的太守来颍川。但交接工作还是要做,整件事就分成了两块,一块是他能带到庐江去的,自跟自己的心腹、故吏商议;另一块是带不走的东西,也只能事急从权,跟在郡中为吏的颍川士族子弟协调了。
公事先放一边,许褚回到太守府后,第一时间去后宅寻妻子张颖去。
提着抽空在洛阳采买来的上等胭脂,许褚来到后院,见家中冷冷清清,只一二婢女做着杂物,愧疚之心越上心头。
入得主室内,但见一妙龄女子正躬身摆弄着些许花草,许褚悄然走过去,拦腰将其抱起,说道:“阿颖!我回来了!”
只瞬间,许褚便觉察出不对,这女子的体态,握在手中丰润成熟,不像他那个才十几岁的妻子。
“啊!”
不防一声尖叫,吓得许褚连忙松手,却是把那女子又摔在地上。那女子转过头,露出一张清秀倾城的俏脸,望着许褚的眼神羞怒非常。
“是蔡琰......”许褚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尴尬间,蔡琰缓过心神,低着头走向门外。
“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啊?夫君回来了!”张颖凑巧提着一盆水过来,乳燕投怀般冲向许褚......
仓促一别,今已月余。体己话聊到夜深,两人方睡去。第二天一大早,许褚用过妻子备好的早餐,一面遣人帮忙搬出太守府,一面去了鄢陵县自家府邸,着手商谈去往庐江的事宜。
在街道上见到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朝自己深揖行礼的张颖,显得有些慌张无措。夫君封侯,最该高兴的人本该是她。但那一个个恭敬的身影落在眼里,一声声‘夫人’传到耳中,张颖仍觉得有些不适应。
家中一下子热闹了许多——徐庶、郭嘉等人俱去印辞官,现在都是许褚的‘门客’,自然也都来到许褚的家中。
鄢陵太守府许褚肯定是不方便去了,办公的地点也只能放在家里。于是乎过来家里的亲信、故吏挤满了许褚本就不大的府院,以至于荀谌、杜佑等郡中掾吏过来拜访时连门都进不去。
荀谌扫视一眼院中兴盛之象,对左右之人叹道:“许侯不简单呐。”
站在他左侧的荀悦肃然道:“阴公虽饱读经史,学问通达,然论及折节下士,辟用贤达,整顿郡治,肃清盗匪,与许侯相差甚远。”
荀谌忙以手掩口,朝荀悦摇了摇头,“此处人多,兄还是谨言慎行些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