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床上,因为手臂上的伤和心里有事,姜潞怎么都睡不着。 她睁大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没有任何的睡意,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司徒燕安那条满是疤痕的腿和他今天打架时的那股狠劲儿。这完全颠覆了她先前对司徒燕安的认知。 “小A,你说司徒燕安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怎么那么多旧伤?” 小A不懂她纠结的心理,很不负责任地猜测:“我哪儿知道,可能是跟人打架打的吧!” 姜潞翻了个白眼:“拜托,他那疤看起来有十几年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孩子之间打架哪有那么狠啊!” “你很想知道,明天直接问他啊。”小A理所当然地说道,人类就是不坦诚,总喜欢拐弯抹角。 我要能直接问他,还问你做什么,姜潞算是彻底认识到了小A的不靠谱。她揉了揉眉心,复又问道:“书上就没写?” 小A不解:“前面十几章的内容你不是都看过了吗?上面有写司徒燕安的身份。” 可那都是一笔带过,只说了司徒燕安的出身,其他的一句都没提,更别说这种细节了。 但书上没提不代表不存在,姜潞头一次意识到,这并不是游戏里那种虚拟世界,这里生活着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因有果,有来处有归途,并不是单薄的纸片人。 *** 同一时间,司徒老爷子也陷入了沉思,他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屏幕中颓废坐在沙发上的司徒燕安,心里头一次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质疑。 “阿东,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管家避重就轻地说:“老爷子不会亏待燕安少爷!” 这句话成功地取悦了司徒老爷子,他收回了视线,把手递给了管家。 管家马上取过一旁的拐杖递给他,再小心地将他扶了起来,走到门口时,司徒老爷子回头看了屏幕上的司徒燕安一眼,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指间的烟已经快燃烧完了。 “你说得对,我不会亏待燕安,虽然不能给他股份,但我会在遗嘱里给他留下一笔钱,只要他不吃喝嫖赌,足够他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管家明白,这句话代表着司徒老爷子彻底将司徒燕安排除在了继承人的候选名单里,虽然司徒燕安获胜的可能性本来就微乎其微,几近于无。 “那计划还执行吗?我看燕安少爷的情绪很不好,听说他在公司的处境很糟糕。”迟疑片刻,管家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司徒老爷子的脚步一顿,犹豫了半秒,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推快速度,燕安这样根本没办法给飞扬造成任何的压力,有违我当初让他进公司的初衷。” “可是,”管家看了一眼屏幕上司徒燕安黯然的脸,有些担忧,“燕安少爷可能会承受不了……” 老爷子锋利的眉眼一瞥:“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他有何资格做我的子孙。阿洵是扶不起的阿斗,燕安的性格像,优柔寡断,贪图享乐,只有飞扬才是司徒家的希望,我已经老了,不知道能撑多久,在我走之前,必须让飞扬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管家看他心意已决,只好收回了话头,劝道:“老爷子不必担心,飞扬少爷性格最像你,果敢敢闯,有股不服输的闯劲,定能将集团发扬光大!” *** 司徒燕安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后,将第五支快燃尽的香烟往烟灰缸里一杵,蹭地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出了门。 到了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马路边,司徒燕安径自走过去,打开了后座,坐了进去。 覃辛马上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司徒燕安,沉声道:“燕少,张凡四人已经被放出来了,林四跟着他们。” 张凡就是黄毛。 打架斗殴这种小事,警方一般会调解。司徒老爷子好面子,不愿这种事传出去,所以赔了点小钱,就将这事抹过去了。 对此,司徒燕安一点都不意外,他连眉都没眨一下,只是用手指敲击着膝盖:“去张凡的住处!” 张凡几个家里条件还不错,又都是家中独子,父母溺爱,养成了无所事事的性子,二十几岁的人了也不工作,每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打了人也顶多就是赔点医药费就了事了。 仗着家里条件好,几人倒是混得风生水起,经常在蓝色格调酒吧混的人都认识这几个中二的小霸王,平时也给他们三分面子,没想到今天竟踢到了铁板,而且四个打一个都还没占到便宜。 这可是大大扫了他们的面子,回到外面的公寓,张凡将外套往沙发上一丢,问道:“老三,家里还有没有冰袋?” 叫老三的从冰箱里找了四个冰袋出来,分给大家,然后恨恨地说:“妈、的,今天那臭小子是从哪儿来的,真能打,这个仇不能不报,改天咱们多找几个兄弟去好好收拾他一顿,教他……” 忽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急促猛烈。 四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张凡踢了一脚最近的那个小子:“老四,你去开门。” “哦,大半夜的谁TM不停地按门铃啊,叫魂啊!”老四趿着拖鞋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拉开了门,等看清门外的人后,他的声音陡然停止,僵硬地站在那儿。 见他没动静,老三丢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边嚼边扬起头喊道:“老四,谁啊?” 下一瞬,看清进来的人,老三也失了声。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衣,面色刚毅,肌肉紧绷,看起来就非常有力量的大个儿男人推开了老四,然后两手交握于腹前往旁边一杵,紧接着张凡几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门口。 司徒燕安换了一身宽松的T恤长裤,发丝凌乱,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青年,可却给张凡四人无比大的压力。 不到一个晚上就查出他的住址,并在这大半夜的找上门来,可见对方不一般。张凡是混,但他不傻,今天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他站了起来,挺起胸膛,走到司徒燕安面前,自以为豪气地说:“兄弟,哪条道上的?” 可惜头上那一圈白色的纱布减弱了他的气势,看起来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不伦不类的。 司徒燕安没理会他,将右手往后一伸,跟在后头的林四会意,马上递上一瓶未打开的啤酒瓶。 “哪只手?”司徒燕安接过酒瓶,眉眼锋利地扫了一眼张凡的两只手。 张凡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怕又恼,气急败坏地说:“你还讲不讲道理,不就是砸了那女人一下吗?看她是个女人,我还减轻了力道……啊……” 司徒燕安没跟他任何的废话,直接一瓶子砸了过去,狠狠砸在张凡的手上,玻璃渣和啤酒溅了一地。 不等张凡反应过来,他又一瓶子砸过去,直接把张凡的另外一只手也给砸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张凡那三个兄弟围上来时,张凡已经痛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老三几个想给张凡讨回公道,可一对上司徒燕安冷冰冰的视线和门口一动不动的几个黑衣人,三人都萎了,一个个静得像鹌鹑。 司徒燕安轻蔑地瞥了几人一眼,扔下余下的半截啤酒瓶:“我司徒燕安平生最不喜欠人恩情,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张凡的房子。 到了楼下,上车前,司徒燕安回头看了林四一眼:“他们不是喜欢在道上混吗?把他们送到瓦垄那里,请他给我好好招待这四个人!” 他刻意在“好好”两字上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