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灼猛地惊醒,满目的白,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得救了。
盛灼顾不上身上的伤,在发现这个干净整洁的单人病房里除了她再无其他人之后,艰难地用没受伤的手臂小心支撑着,缓缓坐起来,下了床。
袁一呢?还好么?
她慌忙穿上拖鞋,忍着伤口拉伸带来的钝痛,推门出去想找个护士问问,没想到刚走到隔壁病房,就透过玻璃看到了另一间单人病房里正坐在床上出神的袁一。
盛灼定定地看着袁一手臂上大腿上缠绕着的纱布,还有从领口隐约露出的淤青。盛灼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
袁一发现她站在窗外,勉强忍着疼扯了扯嘴角,冲她招招手。
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刚刚从墙头一跃而下的样子突然出现在盛灼脑海里,她咬紧牙忍住喉咙的哽咽,走了进去。
盛灼在床边的藤椅上坐下,看着床头摆放地新鲜的叫不上名字的小花,轻声说,“太危险了。”
“是啊,多亏了那个漂亮姐姐,哎我学了十年的武术头一次有了用武之地,原来真的尽全力打人的时候,我能把一个大男人一脚踢翻,教练知道了肯定好自豪的,”袁一笑嘻嘻地说,“两个爱徒孤身战群雄,多牛逼啊说出去,虽然吧这个群雄不是很雄,也没战赢,但是说出去气势不落啊,你说...”
“你可以报警,或者找其他人来,”盛灼打断了袁一的话,心里太难受喉咙说话都颤抖,她不得不一字一字地说。
袁一沉默下来,良久才叹了口气,“我怕报警把你牵连进去,而且...一旦那些人和警察也有来往呢,你不是更危险么?”
顿了顿,袁一接着说,“我又不认识你的什么其他人。”
盛灼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闷声说,“不会有下一次了,不会了...”
“以后我就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就是地下冉冉升起的绝代双骄,”袁一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颇有些挥斥方遒的意思,“反正我妈给我在省城弄了个房子,他们又没时间来照顾我,肯定请保姆,我行动也方便。”
“不可能。”盛灼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拒绝,又停了会儿,“你不要碰我的事情,袁一。”
“如果我非要碰呢?”袁一静静和她对视。
盛灼发现袁一并没有和她开玩笑的意思,她久久坐着,慢慢全身冰凉,于是半是哀求地说:
“你今天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这么怕疼...”
“盛灼。”袁一叫她。
“那些人不会像教练那样对你点到即止,他们都是疯子,你只有下手更狠才能赢...”盛灼近乎喃喃地自顾自说着。
“我都了解,你听我...”
“你不了解,你不能了解,你干干净净,你去做你干干净净的袁一,你不要掺和进来...”
“砰!”袁一的手重重打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巨响,盛灼被吓了一跳,停了下来。
俯身上去抓住盛灼的衣领,袁一将盛灼拽到自己跟前,强迫盛灼看着自己泪流满面的脸,她也看着盛灼逃避的眼睛,露出了罕见的决绝,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多少伤,我告诉你盛灼我无所谓赢不赢。”
“我所谓的,无非是你苦不苦累不累。”
“那年冰天雪地你把我救出来,我这条命有你一半,”
“我就在你身后,哪也不去!”
盛灼怔愣,像是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人,她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
“听到了么?”她听到袁一在问她。
盛灼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自己耳边响起,她胆颤心惊地说,“好。”
袁一闻言松开盛灼的衣领,用被子胡乱擦了擦脸,乖乖巧巧地往床上一躺,“行了,你赶紧回吧,待会儿我爸我妈要来了,我还得编故事呢,你在这露馅了都。”
盛灼赶紧起身,伴随着身后袁一“帮我和那个漂亮姐姐说谢谢啊!”的声音,关上了门。
她出门就看到谢溪又站在自己的病房门口,倚着墙手里拿着好几张医院的单据,对她笑了笑,“醒了就去串门?”
盛灼陡然生出些逃课被抓的错觉,低着头跟谢溪又进了病房。
“躺着躺着,你腿上那么深的伤口不疼啊?”谢溪又按着盛灼躺好,自己坐在一旁拿起个苹果开始削皮。
“谢谢西柚医生。”盛灼很抱歉,自己总是给西柚医生扔烂摊子,没人喜欢麻烦,她会不会已经让西柚医生厌恶了。
谢溪又笑笑,把苹果递给盛灼,骨节清秀的手托着果香四溢的苹果,盛灼无暇多想,赶忙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