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拉住姬绾玉的手,魏明语抚抚其手背,安抚道:“玉儿想岔了。舅母怎么会恨你?你身上是舅母的血脉,舅母心疼还来不及……”
“阿姊……”魏明语的话尚在耳边,姬绾玉心中愈是委屈。
低头将顾千言搂得更紧,姬绾玉与魏明语再次央求道:“明语阿姊,今日既是把话都说到这种份儿上……玉儿求你……”
“绾玉!”被眼前人踩着底线,魏明语只得拖延道,“此事容后再议。阿姊今日只要你,在阿姊不在的日子,护好千言!”
“绾玉……”姬绾玉抖了抖指尖,“绾玉年纪尚小……怕是……”
“别怕!径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覆人。确是平流无险处,时时闻说有沉沦……”试图望进姬绾玉心底,魏明语笃定道,“正是因为别人将你看作孩子,阿姊才信你能照看好千言!”
“那……”姬绾玉想说话,辇外忽然传来了人声。
“魏郡王何在?”
“何事?”提剑撩开车帘,魏明语与传话人打了个照面。
“回郡王话,已是到承恩寺了。”
“那进去吧!”转头欲回车内,魏明语眼前忽然多了一把剑。
“还有何事?”默默将身子往外挪些,魏明语试图挡住车辇外的视线。
年外人见状,识趣地抚掌召来一架马车。
“这是什么意思?”魏明语横起眉,不怒自威。
“传姚君令,命魏郡王即刻离开姚国!”
“若是不呢?”钻出车辇支起身子,魏明语扬袖拨开横在眼前的剑,冷斥道,“姚君可是忘了我南桓陈在寒城的三十万铁骑?”
“可南桓长公主还在我姚君手上!”挥手命左右开始往车辇上掷酒缸,传话人举着火把,佞笑道,“郡王若是不走,小人手中这东西,怕是拿不稳了!”
“你——”醇厚的酒香铺面而来,传话人手中的火苗晃花了人眼。
攥紧剑审时度势,魏明语正欲拒绝,却听辇内来出姬绾玉的声音。
“婢子替长公主,请郡王早行!请郡王放心,郡王走后,婢子定会一如既往照看公主!”
姬绾玉的声音不高,却恰好能让魏明语听见。
狠下心从车辇上一跃而下,魏明语冷着脸道:“起行!”
“咚——”
魏明语的“起行”与承恩寺的钟声一同响起。
躺在姬绾玉膝上听钟声,顾千言错过了魏明语的马鸣。
在一片漆黑中听着井然有序的脚步声,顾千言知道自己没有动。
她一直在绾玉的膝上。
绾玉……
听过绾玉与魏明语的对话,顾千言对身边这个小丫头多了几分愧疚。
眼见未必为真,耳听未必为实。
纵然方才这二人说得情真意切,顾千言终究从二人言语里听出了间隙。
明语……
期望明语此行万事皆顺,顾千言分神欲睡去,耳边却传来了清亮亮的笑声。
“阿言!阿姊走了,你不许想她!”
怎会不想了?
在暗地里轻笑,顾千言只想说,原是不想,可你一提,便真想了……
“阿言,你是不是在想阿姊?不许想……你若是不想,今夜我便与你念话本!若是想了,这承恩寺中也有不少佛卷……玉儿好生念念,许是期年之后,亦是能成为一大贤!”
大贤吗?
即便早已习惯了绾玉自说自话,顾千言仍打算醒来后反驳她。
读几本经书便想做大贤?
这世间当真有这么轻易的事情吗?
想想自己初来时在奉天寺,一年后,又到了承恩寺,顾千言刚想说自己与佛有缘,耳边又起了木鱼声。
“阿言!你摸摸!这个像香炉一般的物件,便是和尚们的法器!你听听,这声音可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