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地将顾千言放在外面的手压回到棉被里,魏明语笑着招侍奉在一旁的小婢端上一碗药汤。
“你睡时,大夫已经瞧过。说是染了风寒,需要在榻上躺些日子,也需要避着些寒气……”
“唔……”药碗上的青花晃得顾千言头晕。
“你把她们都赶出去了?”记得屋里不会这么肃静,顾千言按按眉骨,盘腿坐了起来。
“没有。只是换了个屋子。你染了风寒,与她们挤在一起并无好处……”
“是吗?”坐起身接住魏明语递来的汤药,顾千言环视四周,发现确实挪了个窝。
咳。看来魏明语背景够硬!
也是,能与皇室公主有共同语言的,又会差到哪里去?
瞥魏明语一眼,顾千言将药碗稳到膝上。
“我是不会给公主卖命的。”
“千言多想了。”
不意外顾千言的戒心,魏明语转身在榻上的小案上继续练字。
“是吗?”抬起膝上的药碗豪气地饮一口,顾千言瞬间被药味儿呛得在榻旁呕了半天。
“咳咳咳——”
从口中散出的药味呛得顾千言渗了一眼框子泪,一旁的婢子慌慌张张地将其扶在榻上坐好。
“急什么……”
见顾千言着了道,魏明语忍俊不禁。
扬手命婢子将药汤重新熬过,魏明语弯着眉,笑盈盈道:“早前还不知绾玉为何非要闹着将你弄到府上,现下明语却是知晓了。”
“咳……”
攥紧婢子留下的小帕子,顾千言咬咬唇,一句话都没挤出来。
“别恼。明语只是想说,千言喝药的样子和绾玉真是神似。”
言罢,魏明语伸手欲取顾千言手中的帕子,但那双手却把帕子捏得极紧。
“和我置什么气?”被顾千言的举止逗笑,魏明语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帕子,与顾千言将唇角的药渍擦干净。
“即便是绾玉咳了药,却也不会像你这般,与我置气。”
“你……我只是和自己置气。”
承了小孩子的照顾,顾千言有些脸红。
这算什么事?喝个药罢了,最后还要小丫头善后。
“和自己置什么气?良药苦口,若是不想喝药,还是别生病为好……”
顺手将放在一旁的斗篷披到顾千言的身上,魏明语转身继续去练字,独留顾千言在一旁发愣。
“咳……”觉察到肩头的重量,顾千言没好意思抬眼。
低着头揉了会儿手中的帕子,顾千言发现魏明语还给自己换了身衣裳。
“这衣裳是谁的?”
能看出衣裳的料子不错,顾千言将袖口抬高看了看。
这一看,袖口上那翠色的锁边又让顾千言眨了眨眼。
这个颜色看着就不便宜呀!要知,她在这庙里蹲了近半年,也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衣衫。
说来,绾玉上次那身色,她也只在绾玉身上瞧过。
“你猜。”
停笔看顾千言一眼,魏明语笑得极为自然。
“你的。”
顾千言抖抖袖口,将斗篷裹得更紧。
“你要给我银子么?”
背对着顾千言出声,魏明语练字的手顿了顿。
“银子?”顾千言摇摇头,带笑道,“没有。”
“那就只能以身抵债了。”转身正视顾千言,魏明语极为正经道,“明语来寺后,听寺中的僧侣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明语以为,千言懂这个道理。”
“不明白。”顾千言睁着眼说瞎话。
虽然魏明语看着比那长公主好说话,但官家出品能有小白花吗?
将魏明语看成磨刀霍霍的刽子手,顾千言摇头道:“大恩不图报,图报是圈套。魏小姐是聪明人,千言笨手笨脚,不宜为奴。”
“圈套?奴?怎会?”再次被顾千言逗笑,魏明语伏在案上,断断续续道,“千言想错了。明语想要别的。”
“别的?”
顾千言一瞬间宛若被雷劈中。
她这一介孤女,要钱没钱,要权没权,除了卖身,还有别的出路?
“与我为妻!”
爽快的亮出自己的底,魏明语握住了顾千言的手。
“什……什么?”
顾千言伸手去试魏明语的脑门。
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你男扮女装?”
“不是。”
“那……”
“只是觉得千言你有趣。”
“过分了……”顾千言有修理小朋友的冲动。虽然这话符合霸道总裁玛丽苏路线,但目前这年龄实在是让这话没有一点可信度。
“你今年多大?”压下蠢蠢欲动的小拳头,顾千言皮笑肉不笑。
“长你三岁余。”
大三岁多?那不就是九岁多么?
“太小了。”对着这朵早开的桃花摇摇头,顾千言转头寻自己的破棉袄,“我衣服呢?”
“急什么?”见顾千言急着撇清关系,魏明语忍俊不禁,“南朝想入我门者,如过江之鲫,你又何必避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