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钦是谁?谁死了?”
楚归面上丝毫没露破绽,略带了几分委屈发出疑问。
萧祈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勾起笑意,松开手站直了身体缓缓说道:
“没想到你连太仆大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刚才他突然暴毙在了自己座位上,原因未明,若是急病走的倒也罢了,若是遭人暗算的话,那……一船的人怕都脱不了干系。如今这船寨已经彻底封锁,上都府尹与执金卫也差不多快到了。”
“竟有这样的事?我伤了脚在此沐浴,外面还有位裴公子作陪,无论如何,这事儿也该跟我没关系吧?王爷,等会你可要为重楼做主啊!”
说完,楚归向水下缩了缩,又向前俯身,将脸搁在了浴桶边上,眉头轻皱,眨巴着眼仰头看去,整一个弱小无助的可怜模样。
萧祈觉得牙有些痒痒的,一旁取过块干净的棉布擦手,缓了缓情绪,说道:“洗够了就起来吧,等会人人都得到大堂上听候吩咐,谁也不能例外。”
“昂!”楚归应声,却是一动未动,仍然两眼水汪汪的将人盯着。
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他微微挑了眉,“……你准备……看着我换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试探,他越觉得萧祈这人有点问题,根本不像传说中好色如命的那个安王,虽然但是吧,风流手段确实厉害,可实际上永远捏着分寸,根本没有半点色令智昏的样子,甚至让他有种冲动,想把不行两个字直接扣在这人的脑门顶上。
心中藏着某种预感,他就这样盯着人,慢慢站起了身,开始解开亵衣的系带,敞开了衣襟,胸膛就此展露,两点嫣红也作势欲出……
一块棉布当头丢了过来,头脸立刻被遮挡了,耳旁传来沉沉的男声:“赶紧的吧!”尔后,向外的脚步声传来,急迫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凌乱。
楚归抓住棉布擦了擦脸,忽然忍不住笑了,可真有点意思啊……
他突然对安王府那百十个美人升起些同情,所谓的雨露均沾,都是这样的干打雷不下雨么?那块闻名天下的万花国,老大一片良田沃土,都得旱成什么样了?
萧祈几步走到外间,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对着冷冷瞪着他的裴传霖说道:“走吧,裴二公子,太仆大人的事儿还没能了结,这寻花问柳的心思还是暂且歇歇吧。”
转头再对辛夷吩咐一句,就此出了舱房。
楚归将水里的东西捞起来揉碎沉了江,彻底毁尸灭迹后,换好衣服,由辛夷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上了大堂。
他算是到的最晚的一个,其余几家的管事连带着美人们统统站在了舞台上,船上的侍女小厮及杂工则拥挤在台下,宾客们则各就各位的坐着,四周已布满了披甲的执金卫,气氛极度的压抑,没人走动喧哗什么的,只敢偶尔与相邻之人耳语几句。
他和辛夷也上了舞台,在靠边的地方站定。站了好一阵,又觉得左脚不得劲儿,不由微微蜷缩了,向右半靠在了辛夷身上,借此支撑着。
裴传霖被萧祈压着回了大堂,不但药没能送出去,就连话也没来得及多说一句,此时见重楼这般辛苦的模样,蓦然有些个心疼,正待吩咐人给他送上张凳子,才发现所有小厮此刻被执金卫看守着,完全使唤不上。
他本就是个磊落不羁的性子,也没想太多,干脆自己抄起一张来,蹬蹬的走向了舞台。
到了人跟前,突然有些憋闷了,原来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他的旧同窗,丞相公子江渭也让家仆拎着一张凳子到了这边。
场面有些个尴尬,他放下凳子,与人行礼问安,几句客套话说完后,又一同将凳子递了过去。
这两位面上看去极是平和,暗地里却显得煞是凶险,一个人就只有一个屁股,你重楼接谁的凳子不接谁的,不都得得罪一个?
一时间,舞台上原有些嫉妒的各色人等,不由都生出些幸灾乐祸的心思来。
楚归却浑然不觉,伸出双手,一边一个的接了下来,脸带笑意自然说道:“多谢二位公子垂怜。”然后扯着身旁的辛夷一块儿坐下了。
辛夷余光向侧后方微微一瞟,将那些个嫉妒嘴脸尽收眼底,他这坐下矮了一大截的人,反而立时有了种高高在上的愉悦感,自觉从未如此神清气爽过,旁人的艳羡在他看来是最佳的回春良药,证明自己比别人过得好不是?
转头再看向自家宝树,怎么看怎么的喜欢,可开心完又不觉遗憾上了头,照如今这架势,这摇钱树怕是要长了翅膀,再留不住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