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的耳朵虽然没有橙子敏感,可是橙子的耳朵一定程度上是遗传了他,林扬的呼吸轻轻吹在他的耳朵上,又酥又痒,他半边身子都麻了,差点都没听清楚林扬在说什么,再加上林扬的手还不老实,文竹恍恍惚惚的,半天才定下心神,用扇子戳他:“你说外面还有人活着吗?”
“肯定有。”林扬又趁机去搂文竹的腰,不像他自己,文竹体寒,身上总是温温凉凉的,像一块玉石,夏天抱着可舒服了。
“你就看到我们这里停电停水挨雷劈,但是人家那些设施完善的机构肯定比我们过的好,我们村都有防空洞,难道大城市会没有?城市还有那个太阳能发电,现在外面那么晒,发的电说不定整个城市都能供应,有电了就意味有能源,嗯,还有可能城市秩序都恢复了,只不过还不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再等等吧,不着急。”
“你不同意挖隧道出去啊,听你这意思?”文竹往下扒拉林扬不断在他身上作乱的手:“你不想出去看看啊?”
林扬:“出不出去都对我们家影响不大,我干嘛费事巴拉的花时间挖隧道。”
有那功夫,在家里陪陪媳妇孩子不好吗,要不然进异世界种树也行啊!
说他自私冷漠也好,说他不讲人情也行,但要是他支持挖隧道,村里也不会有人说他好,说不定还有人借口他力气大,让他多干活。
他当然不会答应,但是直接拒绝吧,肯定会引起村里人的不满,那还不如保持原样,大家该干啥就干啥。
反正村里也没人急着出去,大家都是能出就出,不出拉倒的态度。
总而言之,还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拉动大家的积极性。
住在村里的那几家也很快知道废厂开了大会,并且还放话说不需要他们的意见,一个个恼火极了,但是恼火又怎么样,随着村里水井能打出来的水越来越少,他们也不得不向废厂里的人低头。
现在是八月中,按照广南省以往夏季的时间长度,他们起码还有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度过炎热的夏季,但现在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热。
早上5点钟天就已经大亮,晚上9点钟太阳才下山,大地一片死寂,白天很长,冗长单调的让人绝望。
早上8点以后,人已经不能再呆在室外,不管全身包裹的再严实,都会被晒伤,活着的人感觉现在太阳照射的不是阳光,是某种激光射线,能穿透人体身上的各种防护,将人烧死。
长时间的高温干旱,原本村里的山头还是半黄,但现在放眼过去基本看不到任何绿意,是一片暗沉沉的焦黄。
村里人每天能干活的时间寥寥无几,就是早上出太阳的前几个小时,其他时候不是太阳太热,就是晚上太黑。
原本他们以为白天的太阳那么大,那么晚上月亮也会很亮吧,他们晒不了阳光,难道还能晒不了月光?
但令人绝望的是,太阳下山以后,天空就像被拉了闸的电灯,夜幕黑的沉重又压抑,像一块死亡幕布,黑夜本就令人害怕,这样诡异的晚上根本没人敢出去。
也有不怕黑的,但是大晚上出门总得打手电或者点蜡烛吧,可这两种东西放现在绝对是稀缺资源,而种田又是长久活计,大家都消耗不起。
半个月前才下的红薯种半死不活的躺在地垄,村里人怕它们被晒死,就用一些树枝稻草之类把地里的庄稼盖起来,但就是这样,也拯救不了它们生机的快速消散,往往补种的速度都赶不上它们被晒死的速度。
于是住在废厂的人把庄稼又搬进了防空洞,竹篓、箩筐、木桶这些能装东西的都种上了红薯藤,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浇水,趁太阳不大的时候把庄稼搬出去晒晒太阳,等太阳大了起来后,又不嫌麻烦的将它们搬回来。
没有人抱怨这个工作的费时费力,因为如果他们不找点事做,困守在防空洞里的他们迟早会发疯,而这些代表生命与收获的绿色植物能很大程度缓解大家心里的焦躁。
八月末,小莲池的水已经干涸了,只剩湖底浅浅的一层,村里的几口深水井也不再出水,就连井底的泥浆都已经板结。
搬回村子里的那三十几个人还是灰溜溜的搬回了废厂,但他们还是坚持没有交出私分的那些绝户粮食,也因此遭受了废厂人无数的白眼跟挤兑。
尤其现在因为要在防空洞里种红薯,他们搬进来必定要占一部分的空间,所以废厂的人看他们更不顺眼,硬要住进防空洞,原废厂的人只允许他们住在厕所旁边。
都21世纪了,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大家都非常注重隐私还有卫生,虽说住在防空洞里大多数人方便是在外面,但是人有三急,所以就单独划了两间为男女厕所,每家每户轮流打扫。
不过再每天打扫,难免都会留下味道,更何况现在的天气那么热,所以原先住在防空洞里的人平常活动都刻意的避开这块地方,当然更不可能会主动要求住在这附近。
村里分了粮食的那几户都被打发到这里,他们倒是想闹,可废厂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其余地方都种了粮食,防空洞就剩这块地方,你们爱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