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茗溪心有所属。
骆波怅然若失,有种失恋的心酸。
自己从小呵护的女孩子,竟然跟别的男人恋爱了。
骆波开着拖拉机魂不守舍,脑海里全是李茗溪俏丽的面孔。
或沉思、或娇笑、或嗔怒、或憨笑、或专注……
当年,两岁的李茗溪走路还不大利索,扎着两个小辫张开双手让他抱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看到李茗溪第一眼,骆波就一见钟情。
他知道跟李茗溪没血缘关系,默默地守护着她,静静地等着她长大。
可是,她长大了。
还没来得及跟她表白,李茗溪已有心爱的男人了。
骆波不愿在妈妈李羽面前提这事,只是闷葫芦生闷气。
骆滨觉察到他的异样。
看着骆波端着碗蹲在外面的墙根处低头吃饭。
他也端着碗筷走出来,蹲在骆波身旁,“三十白,你有心事,这几天开车都不专心,今天上午那趟车要不是我在你车后使劲按喇叭提醒你,你都要把车开到山坡下了。告诉哥,啥事让你这么心不在焉的。看上去这么不痛快?”
骆波避重就轻道:“三哥,我不想干农机了,马春哥给我介绍去霍尔果斯口岸给老毛子当翻译的活,我想去试试。”
他不愿提李茗溪谈对象的事,这对他来说,是不可启齿的痛。
“多久的事了?”骆滨嚼着鸡肉,不慌不忙地问。
骆波不敢看骆滨的眼,盯着自己碗里的肉块低语,“也就一星期前的事,我还在考虑,想听听你跟爸妈的意思。”
骆滨知道骆波心比天高,不愿窝在农村生活,“人各有志,我没啥意见,还要看你,你问问爸妈的意思。”
骆波望着李献沙场那低洼的大坑,问道:“三哥,李老板这沙场这两年快挖完了,听老谢哥说,沙场该收尾了,咱以后拉啥?”
骆滨啃着鸡骨头,“能拉啥?博乐那没啥活,咱就给村民拉甜菜呗,运费吗,咱收低点,农民都不容易。”
骆波闷声“嗯”了一下。
骆滨吃完饭,用舌尖顶着塞进牙缝的肉丝,站起身来,轻轻拍下骆波的脑袋,叮嘱道:“三十白,当翻译的事,别那么大压力,开车一定要专心,千万不能出事,你可再不能出事了,要不,非得把咱妈的眼哭瞎不可。你上次买的眼药水挺管用,妈用着挺好使,下次去县上再买几瓶。”
骆波仰脸看着朝屋里走的骆滨,小心翼翼地低声问着,“三哥,听说,那孜古丽下星期就要嫁人了,你咋想的?”
骆滨的双脚停了一下,嘴角微微扯下,苦涩和无奈凝固在脸上。
稍许片刻,他脆声回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李献的沙场停工后,他给骆滨三人结算运费。
江道勒提朝右手食指腹上啐口唾沫,哗哗哗地数着钞票。
他高兴地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邀请道:“李老板,老谢哥,今晚我请大家去吃羊肉。”
李献婉拒,“谢谢了,我今晚的飞机,明年回来再说吧。”
骆波领上运费懒得数,朝兜里一揣,蹲在外面闷头抽烟。
李献见老谢给骆滨叮嘱着沙场的收尾工作。
他用手捣捣骆滨,低声问:“小老弟,三十白,有啥心事吧?我记得,他以前不抽烟啊!”
骆滨回头看看低头抽烟的弟弟,低声说道:“三十白想去霍尔果斯口岸当翻译,他正犹豫呢,去嘛不去。”
李献说着中肯的话,“要是我为自己考虑,肯定会说不去。可是三十白跟你还年轻,他既然有了想法,就去试试吧。只是可惜了,他也是把拉货的好手。你咋想的?”
骆滨回道:“我跟李哥的想法一样,人各有志,啥事不能强求。”
李献从裤兜口袋掏出东风汽车的钥匙扔给骆滨,“小弟,我那辆东风车放在沙场不安全,别让贼娃子卸掉四个车轱辘,你开回家吧,冬天拉货,就开着汽车去,少遭点罪。”
骆滨接过车钥匙,双手抱拳感谢道:“谢谢李哥,放心,我会按时保养汽车的。”
这两年,拉货搞运输的汽车和拖拉机多了,生意没以前好做。
以往,骆滨揽下的活够他忙乎的,一天至少拉两次货,从没闲过。
现如今,一天拉一次货,有时候两天才拉次货,运费还得掰扯大半天。
即便这样,冬天搞运输还是有钱挣。
这年的初冬,整个西域县种植甜菜的面积大。
收购甜菜的糖厂又出现“吃拿卡要”坑农现象。
许多种植户家的甜菜十月中旬就挖在地头了。
农民们都排着队等待糖厂的通知,何时才能送过去。
沙枣树乡田间地头不少堆积如山的甜菜根茎。
这天,骆滨开着李献的东风汽车在前面行驶。
后面跟着骆波和江道勒提开着他的那两辆拖拉机。
三人的车上装满了煤炭。
是骆峰、小四川、巴格达提三家过冬的煤炭。
车子快要接近三岔口时,骆滨朝西瞟了下,连忙把车停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