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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商敛立刻跪下:“是奴才护主不周,才让那人得逞。”

商聿抬头望向北商的方向,“东洲送来的女人刺杀失败,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东洲?”

“这……”商敛一想到殷栩生登基时血流成河的暴戾,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东洲的皇室怕是会……

商敛不敢多想。

“这事不是东洲做的。”商聿声音缥缈,“东洲与南殷隔海相望,两国常年友好和亲。就算南殷现在灭了他们的国,将他们收为东洲岛,他们也不至于和殷栩生为敌。”

“东洲的渔民要仰仗南殷海军的保护,不可能与南殷为敌。相信殷栩生也懂得这一点。现在各方混战,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尚不明晰,说不定还有可能有我那不争气弟弟的手笔。”

商聿慢条斯理地摸了摸肩膀的位置,眼神里满是柔和:“好在他没有危险。”

“殿下冒这样的险值得吗?”商敛愤愤不平,“那南殷的皇一看就从未把殿下放眼里的。您好歹曾是北商的大皇子,他曾经不过一冷宫……”

“休得无礼。”商聿声音强硬,又开始咳嗽起来。

“诺。”商敛答。

他的殿下,真的病得不轻。

半夜的时候,风声更是喧嚣。商聿被伤口处刺穿的痛苦叫醒,一时间有些恍惚。他闷着声,将唇咬着很紧,只觉得胸腔里漫上无尽的闷疼和酸痛。

在北商被下毒是他意料之外,但现在看来,祸兮福所倚。如果没有这剧毒缠身,他早已为了殷栩生命丧黄泉,又谈何与他两厢厮守。

两股力道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仅仅一指香燃尽的功夫,商聿的额头就浸出了一层薄汗。被锐利箭矢割开的皮肤血流如注,早已经将他身后的被褥沁染湿透。

若不是商聿早年练剑有所成效,他这时怕是已经疼得昏厥过去。

商聿将身体的穴位一一点止住,而后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将胸腔里的浊气全部呼吐出来。

很快,被吃下去的抑引丹发挥了作用。纵然涌出的鲜血让商聿几近昏厥,但是他却完全闻不到自己的信引香的味道。血液中的信引被药物压制住,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味道惊醒了商敛。

商敛赶忙跪在床边,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我……我这就去叫太医。”

商聿唇已经近乎无色,但是仍拒绝:“把药拿来一颗,明天再去请太医。”

商敛颤颤巍巍地从盒子里取出一枚药丸,然后小声地说:“殿下,这药所剩无几了,若是寻不到药材,您可就……”

“无事,殷栩生不会让我在南殷出事的,你姑且先用半颗。”商聿声音冷静。

商聿说完,商敛含着泪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取出了一个雕花的木盒。

他缓慢地将木盒打开,用小刀切开了半枚药丸,然后给商聿喂了进去。

-

殷栩生回到寝宫,靠在宫门上,却差点虚脱地滑倒。

每月的初五起便是他的雨露期。雨露期要持续将近七天,若是坤洚接收不到乾离的信引香滋润,身体里的水分会白白流失,最后有可能陷入生命危险。

但这月十五就是殷律的忌日,也是他暂定的为殷律入殓衣冠送冢之时。他必须熬过这最难耐的十天,等朝臣们都安静了再闭关,以缓解自己被迫推迟的雨露期。

一想到殷律,殷栩生因压抑情|欲而微微张大的瞳都变得水光潋滟。

哪怕只是束发之年,殷律挺立的身姿早已如同及冠之岁的大人一般。他对其他人都面若霜雪,唯独面对殷栩生的时候冷意消融,眉眼之中如烈日一般明媚。

——那是只为他一人照耀的太阳。

若不是殷律,他恐怕也难以从冷宫之中走出。

殷律比他更有天赋。他拿起笔就可题字,握紧剑即可防身,没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他曾握着殷栩生的手,捏着折断的细小树枝,一笔一划地教他南殷的字;也曾借折断的枝丫如利剑,一招一式陪他练自卫之术。

冷宫岁月长,月色洒落空寂庭院时,殷栩生竟觉得一生不过如此。

可惜了他的姨母,也可惜了殷律。

殷栩生不禁又想到了商聿。

商聿这人,远不止表面所看到的这么简单,殷栩生看到商聿的第一眼就知道。

商聿的视线几乎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专注却沉默。但那是有目的地盯,让殷栩生很不舒服。

并且殷栩生作为一个坤洚,能够从细枝末节中感觉到商聿将会是一个很强大的乾离

——如果他没有中毒的话。

尤其是今晚。

明明两间寝宫中间隔了很远的距离,但是商聿却能清晰地捕捉到他释放出的信引香,并且给予他回应。

早些年南殷的术士曾有“坤洚和乾离与生俱来相契合”的说辞——

契合度是指坤洚和乾离信引香的吸引程度。契合度高的坤洚与乾离哪怕相隔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彼此的信引。并且同等距离下,契合度越高的双方能感受到的信引浓度也更高,像是完全能够把契合度低的人分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