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眼尖,看到她驻足的画作忍不住皱起眉。
刚才,杨书雅和她之间的冲突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本来杨盛二人之间那点事就是圈子里的八卦头条,添上个废物花瓶赘妻,真是效果拉满。
有人嘀咕起来:“这赘妻叫什么……温芫?她还真看得懂罗赛斯的作品?”
罗赛斯是超现实主义画家,风格出了名的怪诞不经。附庸风雅的人多,可不是真搞艺术的人,基本看不太懂。
“不是,等等,她看的那幅显然不是罗赛斯的画吧。罗赛斯哪有那么正常的风景画?那显然是印象派吧。”
“我好像听说过她大学是学设计的,是个设计师。”
“大学?在鸢尾国上的吗?”
“不……好像是在国内上的。也不是中央美院这类……应该是个综合类大学,名字我不记得了。”
“……综合类的设计专业,还不是什么名校。难怪风格都分不清……那她在这装什么呢?”
“果然是出了名的废柴,只是没想到人菜还爱玩……”
之前说想要养着温芫的小少爷抻着脖子,看向长廊深处的曼妙身影。
他叹口气,抿了一口香槟:“那怎么办……那就娶回来不让说话算了。”
他的兄弟无语:“……你还真是对这个皮囊爱得深沉。”
“害,盛雁鸣你还不知道吗?”
小少爷冲盛雁鸣方向翻了个白眼:“就是赌气,估计这会儿也后悔了,没多久就得离婚。我要是他,才不干这种蠢事,白白把自己搞成二婚,死要面子活受罪。”
“噫,”另一个小少爷忍笑:“合着你是憋着等他离婚捡漏呢?”
“听他扯淡,他也就说说。就他那个老妈,恨不得他满二十就把他打包联姻呢……”
温芫当然不知道自己被贴上了“人菜瘾大”的标签,她已经在这幅平平无奇的风景画前站了快十分钟了。
她眉头不经意地皱起,这幅画没有说明标签,连个签名都没有。
温芫毕竟不是原主,搞不清楚画风、笔触这些专业术语。
但这幅画表达出的情绪,却强烈地传达到了她的心里。
这也是她一直站在这里的原因。
她正盯着画猛瞧,身边却传来一道温润清朗的男声:“你喜欢这幅画?”
温芫还沉浸在这情绪中没转头,只淡淡开口:“我想买下来。”
“这不是我刚才问题的答案。”
明明是有些咄咄逼人的话语,但被那种温雅的声线以和缓的语气说出,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
温芫顿了顿,回答:“不,不喜欢。”
“应该说……非常讨厌。”
这答案可以说很莫名其妙了,不喜欢为什么要买?
一片寂静中,温芫才回过神来。
她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都消失了。
温芫转头,视线先是在空中飘了半秒,然后微微下垂——
——落在离她大约一米远的、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身上。
男人身材瘦削,身后站着一个保镖,为他推着轮椅。
虽说不良于行,但男人气色很好,整个人的气质儒雅温和,并没有因残疾被人生打垮的样子。
反而像是春季里的一泓清潭,平静中带着暖意。
他眉宇间的温润使人十分舒服。就连西装也是低攻击性的燕麦色,配着深蓝色衬衫和腰果花纹的领带,有种复古的优雅。
男人听到温芫的回答,脸上微微闪过一丝讶色,随即化作点点笑意染在颜色微淡的唇边。
温芫以为这人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她为什么讨厌这幅画,却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
“很有眼光。”他评价。
围观众人:“……”
夸她的点在哪里?
男人点评完,手指就微微一抬。一直关注着主人的保镖会意,推着他转身离开了。
温芫:“……”
这人谁啊?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你不会连他都不认识吧?也对,”
女人嗤笑:“毕竟是个没见识的废物,这种场合也没来过几次吧。”
温芫没回头,跟没听见似的抬步就走。
“我在跟你说话!”女人怒气冲冲的声音迅速靠近,随即温菡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温芫抬了抬下巴,眼神很淡:“你要是不会好好说话,就别指望别人听你放屁。”
温菡上次虽然领教过了温芫的气人功力,可到底二十多年来还是习惯了欺负她,完全没意料温芫的战斗力居然直线看涨。
她被气得头疼,却又碍于环境,强压火气。可偏偏温芫毫不配合,直接绕开她向大厅走去。
温菡紧跟几步,压低声音:“那是蒋家的少爷,蒋枫晚!这次的鉴赏酒会,就是蒋家主办的。”
温芫脚步没停,反而是温菡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像是个小丫鬟:“蒋家可是跟杨家一个量级的豪门!你最好说话做事小心点,别给家里找麻烦,听到了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大厅,忽地灯光一暗,只一束白炽灯光聚焦在了大厅最前方的礼台上。
温芫微微一愣,温菡却少见地叹了口气。
她说:“你不该当着他的面,说你想买那幅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