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天气,地白风寒,积雪将皇宫里的树枝都压弯了腰,阳光照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二月的京城天寒地冻,傅玉笙穿着厚厚的宫装,手里抱着小小的暖炉,望着窗外的冰雪眉头轻皱。
屋中一片寂静,只剩下火盆里的碳“滋滋”作响。
宫女樱桃走进宫殿,便瞧见窗户大开,外面寒风凛冽,见公主殿下正侧头凝思。
小巧精致的脸颊上,一片红晕。
樱桃心中有些心疼,连忙便将手中热茶放下,走进内屋拿过一条毛毯盖在傅玉笙腿上,“殿下,窗外异常严冷,小心受了寒气,奴婢给您添条毛毯。”
“要是还嫌寒冷,奴婢就把窗户关上。”
傅玉笙摇了摇头,掀开毛毯,揉了揉酸胀的脑袋,朝书桌走去,“樱桃,研墨。”
那小宫女连忙接过毛毯,走到书桌前研墨伺候。
傅玉笙才刚提笔,不想一人掀帘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长姐,长姐。”
来人声音清脆稚嫩,一进门就扑进傅玉笙的怀中,双手紧紧挂在她的脖子上。
傅玉笙揉了揉怀中小人的碎发,拿过一旁樱桃手上的毯子往傅玉临身上盖着,随后动作轻柔的将他拥在怀里,“阿临怎的又跑到长姐宫中,可千万别冻着了。”
说完这话,又吩咐樱桃将窗户关了起来,心这才放下,傅玉临是她平常最疼爱的皇弟,可不能大意。
“阿临想长姐了。”
小人儿张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长姐,见长姐额前碎发飘落下来,连忙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将碎发轻轻夹到长姐耳朵后面。
乖巧又粘人。
见自家皇弟如此懂事体贴,傅玉笙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怀中的小人儿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坐直身子,望向傅玉笙,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长姐,沈太傅刚给阿临讲完学便急匆匆的回府了,阿临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傅这般,以前都是给阿临解答完疑惑才回府的。”
听见“沈太傅”三个字,傅玉笙的眼神呆愣片刻,便连忙恢复清醒,“沈太傅府中可能是有什么重要事儿吧,阿临学业上有不明之处询问长姐便是。”
怀中的小奶包点点头,有些疲惫的在她怀中打了个哈欠便闭眼休息。
傅玉笙望着怀中的皇弟轻轻一笑,五岁的人儿还是这般粘人。
脑中灵光乍现,傅玉笙重新提笔在宣纸上落字,刚刚窗外景色美不胜收,让她忍不住想作诗一首。
屋内重新恢复安静,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好不安逸。
二月的京城,天气本就多变。
屋子里面因为樱桃重新加了炭,暖烘烘的。
衬的傅玉笙的小脸蛋都红扑扑的。
就在傅玉笙写的正入神之时,怀中人儿已然苏醒,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小脸有些委屈,眼睛泛红,可怜兮兮的望着傅玉笙。
察觉到怀中人儿苏醒,傅玉笙连忙落笔问道,“阿临怎忽然如此委屈?”
“长姐,阿临梦见沈太傅拿着戒尺凶阿临,阿临好怕。”
傅玉临白皙的小脸皱起,肥嘟嘟的小手下意识抓紧傅玉笙的衣袖,好不委屈。
“是梦了,沈太傅虽然对我们很是严厉,可他从来没拿戒尺打过我们不是,阿临不怕。”
说完傅玉笙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表情异常温柔。
“长姐说的是,沈太傅虽严厉,但是对阿临很好的,上次还夸阿临写字进步了。”
说着他自己又乐呵呵笑了。
真是个小孩,傅玉笙无奈摇头,又重新提笔落字。
但很快,傅玉临又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长姐,阿临上次听宫女说老太傅有意让沈太傅向柳家小姐提亲。”
话落,傅玉笙握毛笔的手一颤,笔瞬间掉落,刚刚好不容易写出的诗染上一片墨渍,白皙娇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阿临,继续说。”
她收起一副失落的神情,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只是眉骨间还隐藏着浓浓的焦虑。
“长姐,你是不是也被惊住了啊,阿临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怀中的小人儿似乎是察觉到长姐的失落,连忙紧紧抱住她纤长白皙的脖子。
傅玉笙点点头。
缓了片刻,傅玉临才继续说道,“阿临听闻老太傅异常钟意那柳家大小姐,长姐,你听说过这柳大小姐吗?”
傅玉笙点点头,“京城有名的才女柳如媚。”
“阿临也听说这柳如媚才华横溢,可是也没有我们长姐有才华。”
“阿临,切莫胡言,长姐哪有柳大小姐才华横溢。”
傅玉笙重新拿起一张宣纸,提笔重新落字。
“谁说的,长姐写的话本子可好看了,阿临听说宫中好多宫女宦官都偷偷看长姐写的话本子,不知她们知晓写这话本子的人就是清欢长公主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便被傅玉笙连忙捂住小嘴,“阿临,切勿胡言乱语,长姐可要生气了,长姐生气,这清欢宫你可休想踏进来,日后阿临惹得沈太傅发怒,长姐也不再帮阿临了,还有阿临看的小人话本阿姐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本了。”
听完傅玉笙的话,傅玉临顿时急了,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下一秒似乎就要滚落下来,“长姐,长姐,阿临也不知那些个宫女宦官看的是什么话本,阿临看的那些个小人话本也不知是谁写的。”
傅玉笙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道,“这才乖。”
说完又继续低头写字。
只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傅玉笙拿着笔的手迟迟未落下,这诗今天估计是作不了了,也没法再强求自己静心提字。
脑中忽然想起上次遇见沈清川,也是这样一个淅淅沥沥的下雨天。
他打着伞朝她走来,芝兰玉树,面如冠玉。
傅玉笙内心一阵慌乱,如玉般的纤手抓紧长裙不知所措。
那人与她对视,清冷声音响起,“公主金安。”
傅玉笙点点头,掩盖住内心的悸动,朝他微微一笑。
随即连忙慌乱的离去。
想说的许多话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明明是奔着他而来,最后却是自己落荒而逃。
想到当初那怂的不行的自己,傅玉笙长长叹了口气。
内心更是烦乱无比,她想她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了,这种日子实在是太过煎熬……
她不想再做什么循规蹈矩,乖巧伶俐的长公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迎娶别家小姐,除了如此什么也不能做。
那样,她会抱憾终身吧。
此刻,安分守常了十五年的傅玉笙心中暗暗决定,她想随心所欲一次,就这么一次,为了那个在心中守着那莫名情愫多年的自己,她要肆无忌惮一次。
……
等到傅玉临在清欢宫用完午膳,已是日中。
雨也已停,望着外面慢慢被融化的雪,傅玉笙终于笑了起来,这一次她不做端庄高雅的公主,她要肆意而活。
“公主,您要的那件鹅黄色的袄裙奴婢帮你寻来了。”
樱桃双手捧着一堆冬天的袄裙走了过来,秀气的小脸满是疑惑,公主素来只穿华丽优雅的宫装,为何今天却要穿寻常人家穿的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