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每次见到你,不是在偷看,”那声音轻着,雨夜幽魂一样,“就是在偷听。”
呸,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
疯狂打鼓的心跳声一下平缓了不少。
下一秒,司谣轻巧挣脱开这副人为的耳罩,很快和身后的简言辞拉开了一大步距离,果断扭头看。
她本来是想悄悄摸摸地从这里逃开。
被他这么一说,司谣直接杵在了原地,默不作声地直视着简言辞。
梗着通红的脖颈,面无表情地撸起袖子,伸起手——在自己的校服上蹭干了水珠。
她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地听。
简言辞可能是刚打球回来,额发半湿着,校服外套脱了随意勾在臂肘,单肩背着包,一副放学要走的样子。
……他为什么还不走?!
无声对视片刻。
简言辞非但没走,还开口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平衡:“同学。”他笑,“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声量是平时说话时的大小。
司谣浑身一滞,拖把间里的两人也同时一个激灵,窸窸窣窣的动静瞬间停止了。
万籁俱寂。
司谣硬着头皮,也杵在原地没动。
她这时候走,不就坐实了他的偷听诬陷。
司谣反问:“那学学长你……你怎么,在这?”
“出不去,所以随便走一走。”简言辞仿佛没接收到她的较劲,完全是平时好相处的学长模样,语调耐心,“就看见你了。”
出不去?
“没有伞,走不了了。”
她才发现简言辞手里拎着的校服外套正滴着水,可能是打球回来的时候挡过雨,整件都湿透了。
司谣想也不想:“可,可以找别人来,来接你。”
“没有别人了。”简言辞看了一眼外边正下得瓢泼的雨,又按开手机时间,略一弯唇,“等一等雨停吧。”
“啊?”
“那个,打扰一下,外面的同学。”蓦然,从拖把间里传出男生的一句。
司谣整个人一顿。
“兄弟,商量下,你们换个地方呗。”里面两个人被堵了半天门,继续亲也不是,出来也不是,其中的男生受不了了,“楼下也有位置,你们去那也行,怎么样?”
“……”
在这巨大的尴尬和诡异气氛中。
简言辞看向了司谣,目光澄澈,眼梢弯起一点儿。
司谣:“……”
“实在不行,我们让一让,你们进来,我们去——”
还没等那男生把话说完。
再也忍不了的司谣原地转了个弯,终于头也不回地遁走了。
少女细白的脖颈红了一大片,额发随着跑动被掀开,逃窜得像一阵风。
输人输阵还输气势。
座位上,司谣羞愤理书包,脸通红,已经在脑内滚出了五百万字的弹幕。
妈妈:【谣谣,妈妈开完会了,你去楼下等我】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回完消息,司谣关灯,正准备锁门。
“——等下!”有人喊她,也像阵风似的急忙跑过来,“我书包没拿。”
女生摸黑溜进了教室,一阵桌椅的磕碰声,她抱着书包又跑出来。
司谣和她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陈静静。
“那个……你男朋友是高三的吗?”陈静静声音细如蚊呐,“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那你也别说……行吗?”
司谣一下反应过来,睁圆了眼。
她磕磕巴巴:“不,不不是——”
“那我先走了!拜拜!”
.
啊啊啊啊呸——
晚饭桌上,司谣就快要将整张脸埋进碗里喝汤,忽然被司桂珍叫了一声。
“谣谣,你怎么了?”司桂珍看她憋闷的表情,担忧伸手,“哪里不舒服?”
司谣迅速切断回忆,乖乖摇头。
“是不是汤太咸了?”对面的男人闻言立马拿来菜单,笑容敦实,“就这么几个菜够吗?要不给谣谣再点一道菜,你不是说她爱吃甜的……服务员,再来一道这个吧。”
司桂珍拦不住他,嗔怪道:“够了,我们才三个人吃。”
等那道糖醋里脊端上来,司谣酝酿了半晌,才不自在地开口道谢:“谢、谢谢。”
“哎哎。”齐文徐忙不迭应,“不用跟叔叔客气……”
放清明假的第一顿,司谣被司桂珍带到离家近的商场,和面前这位叔叔一起吃了饭。
齐文徐就在司谣家附近开小卖铺,和司桂珍相识也是机缘巧合。两人处了大半年,这事司谣之前也知道,但一直没见过面。
今天第一面,齐文徐给她带了礼物,还从自己的小卖铺提过来一整袋零食。
很久没遇到过这种场合,司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适应对方的热情,只好全程闷头吃东西。
齐文徐一转头,小孩脸颊嚼得一鼓一鼓,根本没工夫接他的话。
只得讪讪和司桂珍聊天。
一顿饭吃到快结束,齐文徐原本还想提议三个人在商场里逛一逛,司谣这次回得比任何一次都快:“我我不,不去了。”
她找了个和同学看电影的理由,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