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解决完大门处那片骚乱,周慎和元秋急着赶往素心阁。还没靠近那内堂,就已经能听见孩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唐子郎哪怕再早慧,左不过还是幼童,方才定是被惜儿带着,硬闯入房中,看见自己的生母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叫她也不应,不免要哭一场。然而,遂安施针诊脉,最需要的就是安静,逐星便将所有人通通赶到小院中。
看见两人回来,逐星的心方放下。
上前行礼,把两人让将进屋,一路将如何发现梅姨娘的,又是怎样把她带到大理寺的,都简单地梳理。随即依旧是将房门紧紧关上。
元秋见到梅姨娘,心中就腾起了一片乌云。从将她救回到大理寺,不过两个时辰,这梅姨娘的脸上已是蜡黄,遂安又上前探了探,几乎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且不说她在这一案中至关重要,这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样交待在大理寺中,以安国公府于朝野之地位之重,哪怕只是一个疯了的梅姨娘,一旦处置不慎,定会连累整个大理寺。
可即便关系重大,又能怎样?梅姨娘的结局,似乎已经成了不能逆转的。遂安又照着几个重要的穴位施针,但她知道,这也只是徒劳罢!即便小丫头跟着薛神医四处游历救人,早就见惯了生死,但这一次,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仿佛能够以肉眼看到她一点点的死去,还是第一次。
自然是不甘心,于是再拔针,施针,催促着熬煮汤药。书墨端着汤药进来时,梅姨娘的手脚已经凉得吓人,牙关咬紧。遂安从端药的托盘上取来汤勺,将她的嘴撬开了一条缝,好不容易将那汤碗灌进去一点,却都从嘴角流出。
母子连心,门外本来被哄住了的唐子郎,此时又哭喊着要娘。梅姨娘那满是疮痍的手一抖,然后就垂下了,只在眼角流下一滴泪,在满脸的尘埃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痕迹,结束了她悲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