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拍完天色还早，谷雨没和方镜山客气，直接开车赶回越绍。方镜山家住新杭，回去也近，但他在浦江又多呆了一个晚上，准备第二天再走。

小方导演拍完片子整个人那股精气神就泄了，腰上的伤逐渐无法忽视，行走间但凡牵扯到腰部的肌肉就一阵疼痛，最后只能扶着腰走。

容常不太放心，送他回酒店。

路经玻璃橱窗的时候方镜山转头一看自己的姿势，顿时无语。

标准孕妇姿势！

小方导演甩甩手，装作若无其事，昂首阔步往前走。

容常皱眉，追上去：“你腰不痛了？”

小方导演大步走了没两步，就又慢了下来。

“痛。”半张脸都皱起来了。

摄影包和器材都是容常在背着，方镜山把他空着的那只胳膊拉过来，整个人挂上去：“快扶我一下！”

容常哭笑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眨眼间自己身上就多挂了一个人。

“老容，慢点慢点走慢点。”

“很难受？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倒也不至于，就是缓一缓缓一缓，刚拉着了。”

“……”

进入酒店的时候，宋妍竟然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容常她眼睛一亮，从长辈的身边跑开，迎上来打招呼：“容常，你朋友啊？”

容常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只礼貌性地回了个“嗯”，点了个头，便与她错肩而过，扶着方镜山往前走了。

此时早已不是方镜山单方面挂他身上了，容常把装着器材的书包老老实实双肩背着，一手扶着方镜山勾着他肩的手，另一只手绕过方镜山的后背，拖住他的右手肘。

问就是小方导演一路太闹腾。

容常冷冷淡淡，宋妍脸上的笑顿时就垮了，神情落寞。

八卦使人精神振奋，方镜山顿时也不觉得痛了，都走过身了还回头偷偷看她，贴近容常咬耳朵：“那个向你告白的女生吗？”

“嗯，拒了。”耳边的热气呼呼吹向容常耳底，吹得他耳根子痒。

“为什么呀？这女生长挺好看的？”小方导演热衷吃瓜，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的，一看就是家里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容常被他气笑了，说话都没来得及过脑子：“你不也长挺好看的？那我要不要喜欢你啊？”

说完觉得不太合适，岔开话题，小声警告他：“还回头看！小心又扯到腰！”

“我是男生啊，你被我气傻了吗？”方镜山笑得半个人倒在他身上。

“……”容常真是被他气昏了头了，可不知为何，此刻内心深处，竟有兜头被浇一盆凉水的错觉，脸上喜怒俱皆隐没。

方镜山偷偷看宋妍，宋妍其实也在偷偷看他。

她认出来了，这是那天班级门口找容常的那个人。

在宋妍看来，容常已经是一等一好看的男生，可现在他这个朋友和他站在一起，竟然毫不逊色，那是另一种完全不同气质——容常是冷淡中带着点狠劲儿，让人欲行窥探的帅气，另一个男生是秀丽端庄，眉目开阔的俊朗。

他们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一个人扶着另外一个人，就是普通的两个男生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一样。

可宋妍仍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容常已经走得离她十几米远了，她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可从后往前看那姿势，初看像是兄弟俩人勾肩搭背，细看又好像是个头稍矮一点的那个被另一个虚虚拢在了怀里。

像野兽圈住地盘，不容他人觊觎。

把这不靠谱的想法甩出脑子，宋妍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

回到酒店房间，方镜山就跑到镜子前扯开衣服看自己腰上的伤，半臂长短的皮肤组织已经青红发紫，他皮肤白，看起来特别触目惊心。

容常也看见了，他想起方镜山在公交车上挤在夹缝中，半靠在座椅后背上拍摄，他曾经直面过镜头，可那时方镜山一点不适都没表现出来，整个人不动如山。

应该就是那时候在椅背上撞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