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蓝穗道,“她瞎吗?看不出我是个女的?”
况且今日庄伯格叫我“小丫头”,我还当所有人都晓得我是姑娘不是小伙子哩。
“莪术姑娘生得俊朗,身着男装看着像一个粉装玉雕的小少年。”
哦……我倒不知小少年竟还能用“粉装玉雕”来形容哩。
蓝穗将我带到池五的院内,我不曾见到池五。
蓝穗将我引入一间房内,拿了一套白裙递给我,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沾染了陆想血迹的衣服便没有拒绝。
方穿好衣服,又有人进来朝我行礼,笑着为我梳了一个少女发髻,她本还想在我脸上描摹两下,被我拒绝后并未多做坚持。
我走出门就见池五立在院中,见了我愣了半响,他目光灼灼,看得我双颊微烫。
“走了。”
最终还是他先回过神,勾起嘴角笑了笑,我看得失神,他弓起食指在我额前轻敲一下,我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陆商迟的影子。
“唔……你为何要请我吃饭哩?”
我不过与池五几面之缘。
“我想请。”
他说得有些狂傲又不容拒绝。
我一愣,他笑着问我道,“那你为何要答应?”
“我……”
我能说我只是想避开楼婉婉吗?
池五垂眸看我一眼,又道,“还穿了我送的衣服。”
“这……这衣服也是阆苑阁的?”
我本想说总不能在此处将衣服脱下来,然嘴一瓢就说到了别处。
他笑着点点头。
池五带我去了一家很是豪华耀眼的酒楼,蓝穗和为我打扮的那个姑娘都不曾跟来。
我本想问问她二人不来缘由,但当小厮端着饭菜过来时我早已忘乎所有,满心满眼只有那一盘红烧肉。
池五倒是话少,吃饭时一言不发,吃得斯文优雅,反倒是我吃得狂放了些,毕竟这几个菜竟如此凑巧全是我喜欢的,而且菜的味道,尤其是那盘红烧肉竟与时婆婆的手艺相差不大。
还好池五话少,我本与他不算熟识,忽视掉他总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我吃得还算开心。
饭毕,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总算能空出脑子来想些别的。
我问池五,“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可事先说好哩,杀人抢劫的事我不干的。”
池五勾着唇看着我,想了半响都不吱声。
我看着他那与陆商迟有三分相似的笑颜不由得问道,“你怎也如此爱笑哩?”
池五愣住,微皱眉头疑惑道,“也?”
“是咯,陆商迟,就是我那白捡来的‘相公’,也总爱对我笑,他长得本就好看,这一笑吧……”
“我长得不好看吗?”池五打断我的话。
“啊?”
“你方才不是说要帮我一件事,我想到了,你陪我走一程吧。就走……从酒楼到江汇山庄这一程吧……”
“额……就如此简单?”
时婆婆常说“天下没有白吃的红烧肉”,难道这句话错了?
他笑着点头,肯定道,“嗯。能有这一程我已然很高兴了。”
怎说得如此可怜?他好似很荣幸的样子,可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我索性不想了,且我并非爱管闲事之人,再说,不过走走路而已,我不痛不痒,认真算起来,还是我赚了咧。
我们走出酒楼,月色正好,许是武林会之故,街上热闹非凡,好在并未有人认出我,这段路走得异常安稳。
池五时不时偏头垂眸看我,我自然察觉到了,我只当他是随意一瞥,倒不敢自作多情他刻意望我,可次数多了,难免让人生疑,当我回望他时,他也不躲,只朝我勾唇一笑,在街上阑珊的灯火下,显得格外温柔。
然最后还是未能陪他走完这段路。
才行至一半,蓝穗急匆匆跑来,神情很严肃,池五轻叹一声,弓起食指在我额前轻轻一敲,对我道,“莪术,剩下这半程,你可否愿意欠着?”
他这话说得怪异,但我还是点点头,毕竟我吃了他的肉,穿了他的衣。
我慢悠悠走回江汇山庄,甫一进门就被宗儿逮住。
宗儿将我拉至一个僻静的角落,压着声音着急道,“莪术,你快走!这是我的零花钱,你拿着,往人少的地方走,有多远走多远!”
“怎么了?”
“楼婉婉死了!”宗儿急得快要哭出来。
“她……怎么会,我傍晚见她时还好好的哩……”
但是,楼婉婉死了与我何干?
“楼婉婉真死了!死在你房里!一剑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