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破坏她家庭的不速之客,没有任何温柔的神色。喻迟笙面上也没什么波澜,直接应下来:“好。”
说实话,喻迟笙想过很多种和林欣瑶见面的方式。
她一开始也会想象,林欣瑶是个怎样的人。她应该是一个比她鲜活百倍的人,她笑她哭一定不会是魏莹要求的样子。
但林欣瑶打破了她的想象。
她就像是精心打造的艺术品,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让人清晰认识到她这个替代品的差别。
恰好是这样,才更坚定了她离开的决心。
她不要像林欣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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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喻家这天,又是一个雨天。
雨停后,乌云慢慢散开。
她走到公交车站,车站旁梧桐树下零星落下几滴雨,她伸手去接,雨落在她手心,最先感受到的是凉意,而钥匙在她手心却是滚烫的。
她总是和雨天特别有缘。
雨天的寂寥和喧嚣带给她一种勇气,让她能喘息着去逃离。
她受蛊惑搭上一辆不知道目的地的公交。因为下雨,公交上的人也不多,她挑了个靠窗的座位,车窗半开,风随着不够明朗的光线从车窗外灌进来,潮湿又冰凉。
她做了那次台风天没做完的事。
搭上不知目的地的公交,然后逃离魏莹,成为她自己。
为了遇见沈靳知,她错过了很多很多能成为自己的时刻。
直到车开到终点站,司机提醒她:“小姑娘,这是最后一站了。”
雨天乘客少,司机早就注意到她,喻迟笙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
司机是个爽朗的中年男人,最是热心,连声说没事,让她早点回家。
她欲言又止,在周微的剧本课上,她的事能说出很多个版本。
而她说得很简单:“嗯。”
那是公交路线的最后一趟。
喻迟笙下车后才想起来自己不认识这地,蹲在路边翻开通讯录一个一个找自己能联系的人。
她人缘不太好,通讯录也没什么好朋友。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要找谁,最后竟然打给了谢吟川。
听见谢吟川的声音,她沉默了几秒:“打错了。”
谢吟川的联系方式是之前加的。两人只是客客气气留了联系方式,估计谢吟川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打给他。
对面顿了会,谢吟川才反应过来是她,叫叫嚷嚷:“喻迟笙,你别挂啊!你挂了我就...我就...”
喻迟笙还真没挂,等他说下去,但谢吟川好像是一时想不到她的把柄,隔了好久也没接下去。
喻迟笙没忍住:“你就什么?”
听她真诚发问,谢吟川倒真的说不下去,直接笑出声:“喻迟笙你还真问啊。”
“不能问吗?”
“也不是。”
他揭穿她:“你总不会是想找我聊天才找我吧?”
她承认:“不是。”
喻迟笙也说不来为什么会打给谢吟川,但和谢吟川聊天的感觉让她觉得这通电话没打错。
也许她需要的不是有人解决她面对陌生时的窘迫,她只是需要安慰。
飘雨的黄昏,光线是沉默的黯灰色。她许久没说话,谢吟川也没挂断,他语气像是平时玩笑模样,耍赖地喊她:“云谣,别不开心。”
所以她也只把他当成谢小侯爷。
喻迟笙压住被风吹起的裙角,用被雨浸润的声音问他:“所以谢小侯爷有空来接我吗?”
谢吟川在电话那头笑,说:“有,等着。”
谢吟川碰巧在附近的影视城拍戏,来她这只花了半小时。他极有兴致地站在她面前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到这荒郊野岭都能碰上。”
喻迟笙蹲着,用手挡了下路灯的光:“你还真来啊?”
谢吟川说:“不然呢?”
他也蹲下来看她:“怎么一个人在这?”
“可怜得像只小狗。”
谢吟川挖苦的语气听起来不讨厌,反倒惹人发笑。
“我不能像个人吗?”
“不能。”
“我人这么好,就算是只小狗也得带回家。”
明明谢吟川和沈靳知一点也不像,但她总是想起沈靳知。
想起台风那天,沈靳知过来给她撑伞,眼底有未隐藏的恻隐。
“原来是这样啊。”
路灯的光反射在斑驳的瓷砖面上,低洼处积了水,影影绰绰地显出她冷清的轮廓。
雨落下,水花打散里头的倒影。
原来可怜是可爱的代名词。
沈靳知只是因为她可怜才来爱她。
谢吟川撑伞,倾过来替她挡雨:“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
她不怎么麻烦别人,今天倒是过分麻烦谢吟川了。
喻迟笙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说了句:“谢谢。”
短暂的沉默后,谢吟川像是习惯了,他笑:“不客气。”
谢吟川总是有他自己的魅力,不叫人为难。
他递伞给喻迟笙,什么也不问,她却看着他突然开口。
“我有个朋友。”
“她妈妈找回亲生女儿后就不要她了,她觉得很难接受。”
“让她很难接受的不是她妈妈不爱她,而是这世界上爱她的人原来这么少。”
喻迟笙相信谢吟川不会去戳穿这个朋友的身份。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平静:“原来有些人只是假装爱她。”
她不是没打给过沈靳知。
挂断前,她在雨声中听见沈靳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提示音依旧是冷淡的嘟嘟嘟。
她总是不信,她和沈靳知的以后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