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被我说对了,”
谢蕴眼尾垂下,直勾勾地看着林嫣然通透绝美的小脸,手肘撑在桌面端起酒杯,抿酒后叹了口气,“哎,以我对林兄的了解,以后怕是会越来越严重。”
“你猜你哥哥会不会囚禁你,将你永远困在府里?”谢蕴看似漫不经心,语调懒懒无甚所谓,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停在林嫣然脸上,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他看到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更至惨白,瑟瑟发抖地像一只孱弱的鸟,谢蕴心头一软,差点就将自己手伸了过去,握住她手。
但他忍住了。
“别害怕,我会帮你的。”
怕过密的举动吓到她,令她心生反感,谢蕴只是靠近了她些,端着一副君子如玉的姿态,温柔说,“嫣然姑娘,你知道你有多美好吗,你不该被人这般对待,即使这人是你哥哥,你明白吗?”
林嫣然抬头看他,见他细长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模样,里面似闪烁着温暖和煦的光。
和哥哥的眼睛好像不一样。
林嫣然认真看了眼,后又移开目光,落在对面还在喝酒的林清朗:“哥哥他……其实没对我做什么,他对我很好,只是有时候有点……”
“奇怪而已。”
那些画面又在她面前闪过。
昏暗的月色、晚风送来的花香,她哥哥面上异样的潮红、眸底的水雾,她那沾了水迹的脚,身上粘腻的触感,还有……
她哥哥的手指……
林嫣然耳廓一烫,重重地咬唇,心想,同哥哥讲道理,他应该会听的吧。
哥哥还有救吧,他们是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她不能因为她哥哥变得奇怪,像个疯子就抛弃他。
谢蕴见此笑了笑,扶额叹息道:“希望姑娘你没有勉强自己,我实在是见不得林兄这般伤害你,把你当自己的玩物,唉,我终究是外人,认识姑娘没有多久,本不该同嫣然你说这些,我只是心疼姑娘,不想你再受林兄的折磨,委屈自己,同他维持这种扭曲的关系。”
谢蕴又扮作柔弱姿态,笑着以极其自然的口吻暗示林嫣然——林清朗对她所做的事情都是极其糟糕且不为世俗所容忍的,是在伤害她,把她当玩物。
他并不知道这两人不是亲生兄妹,认定是林清朗僭越人伦,肖想自己亲妹妹。
而且还要同他争抢,不顾朋友情谊,挑衅和侮辱他。
谢蕴现在想的很简单,他想逐步瓦解这二人病态的兄妹关系,断掉林嫣然对她哥哥的依赖,然后……娶她。
林嫣然听后,眼底光彩渐黯,却只道:“谢公子多虑了,不管怎样,嫣然还是谢谢世子了。”
谢蕴勾唇一笑,见此并未再说,眼尾上挑,兀自仰头饮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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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他们对面的林清朗自始至终都未说一字。
林清朗低着头,鸦青长睫覆下,似是掩盖了他所有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绪。
周围宾客满座,喧嚣至极,他却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林嫣然看着直皱眉,攥紧小手。
哥哥又不开心了吗……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宴席之上的贵女公子皆在聊天饮酒,醉意来了时嘴巴便也松了些,借着酒劲是什么话都敢问,什么话都敢说了。
在一众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后,也不知是高声说了句,调侃道:“不知道林将军现在可有婚约,在座的小姐们可有机会?我听说林家十几年前给将军您好像是订了一门亲事,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你喝酒喝糊涂了吧,那门亲事是林家同苏家定下的娃娃亲,而苏家早就灭门了!”
“可不能再说了,这苏家可是犯了谋反大罪,我听人说,那苏明言当时都疯了!自己放了一把火后畏罪自尽,这苏家一家人都葬身火海,没有一个活口。”
这话一出,林嫣然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落在了矮桌上,发出了清脆声响。
其他人或许没听到,但谢蕴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目光随之而去,看到了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林嫣然。
为何……他眼眸眯了眯,眉头皱起。
“都是口头上的,作不得数,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就不要再提了,”林母早已被这话吓得飞了两魄,赶紧笑着解释。
而端坐正位之上,雍容华贵的长公主,即就是谢蕴的母亲也开口:“今日大家来是为了开心,多多结交朋友,其他事莫要多提,来人,奏乐起舞。”
长公主吩咐道,片刻后,大殿内便响起了一片丝竹管弦之声,一群曼妙轻盈的女子鱼贯而入,登上圆台翩翩起舞。
宴席重新继续,鼓乐齐鸣,一派歌舞升平之景,众人纷纷看向台上欣赏歌舞,似是无人记得刚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在意那背了谋反之罪的苏家。
除了林嫣然,除了林清朗。
也除了谢蕴。
林嫣然双眸泛起水光,睫羽潮湿,她咬着发白的唇瓣一直盯着醉酒的林清朗,她的哥哥。
她看看看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发急。
而林清朗在又饮了几杯酒后终于是借故起身,离了宴席。
林嫣然愣了愣在他走后不久,也寻了个理由出去。
而谢蕴看着这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人默了一刻,后他……也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