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了,那个女孩儿……碾得不能再碎了,希望您答应我的钱和安置一定要……”
后面的她就听不到了,意识像被漏斗吸入。
——
猛然睁眼时,头脑涨痛的傅晴呼吸急促,四周的光线和情景逐渐清晰,耳畔充斥着女孩儿尖锐的声音。
“你不是挺会装的么?连我们菁姐喜欢的人也敢凑上去,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山里来的土包子,你知道傅承烨是什么家庭么,你也配……”
“白静初是吧?菁姐说了,今天不给你个教训……”
听到‘白静初’这个深深镌刻在记忆里的名字,意识模糊的傅晴猛然睁开了双眼。
蒙着一层薄暮的世界骤然被撕开裂口,四周瞬间清晰。
最先入眼的是面前一片长镜,身旁的窗户大开,一转脸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平地和操场。
有阳光射入打在镜子上,镜面清晰映衬出几个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女,为首的正抬眼看着镜子,目光呆滞。
单看五官,女孩儿的眉眼生得极为精致,但脸上画着颇为厚重的妆容。
她粉底上的并不均匀,白中发灰,口脂颜色和粗平的眉毛更是突兀至极,有种凶戾颓靡的诡异绮丽。
傅晴脚步虚浮,镜子里的女生也同步晃了晃。
就在这时,清脆的巴掌声忽然在她面前响起,她低头看去,赫然发现水池前有个女孩儿被堵着。
这姑娘个子不高长发散乱,两只手捂着脸,领子后头发被另一旁的女生死死拽着;
还有一个正拿着按键手机对着她拍照。
她削薄的肩膀瑟瑟发抖,一双因惊恐而瞪大的杏眼盛着泪光。
对上这双眼睛的那一刻,傅晴的脑袋更是撕裂般的痛。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母亲的眼睛,从小她就是伴着这双眸子长大,又看着它失去光泽、疲惫阂上。
身旁甩了巴掌的女生微微咬唇,心中也有些忐忑。
这个转校生据说成绩非常好才破格转来的一高,偏偏刚来就惹上了傅芸菁,把她堵在厕所里要给她个‘教训’。
她说放学后找个隐蔽的巷子,傅芸菁非不听,说什么就要让进出的女生看到、知道惹了自己的下场。
万一真有人去告老师,动手的可是自己……
女生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傅芸菁,想说要不给个教训就算了;
但看到对方阴沉的神情和愈发惨白的面孔,她身子一颤,一咬牙还是扬起手,蓄力狠狠朝着白静初的脸上甩过去。
按住白静初的女生一把将她的手拨开,顿时红肿了半边的素白脸蛋完全露出;
傅晴这回彻底看清了她的面孔,瞳孔一缩。
“妈……”
“啪”地一声响,让紧闭双眼的白静初眼睫一颤,她睁开眼时正看到傅芸菁死死攥着身旁人的手臂。
因为力道太大,被攥住的女生忍不住哀叫起来:“菁姐你、你干嘛啊?!你抓疼我了!”
刚刚那一巴掌甩去时,也不知傅芸菁抽了什么疯,忽然伸出手臂生生挡下,然后又死死抓着她的手臂,表情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记忆中的眼睛、幼嫩白皙了的脸孔……
虽然傅晴根本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临死前的梦,但她很清晰地知道,眼前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女,就是她早已逝去的母亲:白静初。
而现在这些女生,正把她妈妈堵在水池的角落里,进行她最为痛恨的校园霸凌。
“谁允许你们……欺负我妈的?”
我、我妈?
傅芸菁这个始作俑者怪她们欺负白静初,还说白静初是她妈??
话落的一瞬间,四周安静了,几个参与霸凌的女孩儿神情骤然呆滞;
就连缩在角落里强忍着泪意的白静初也涨红了脸,以为傅芸菁是想出了什么新的法子来羞辱自己。
傅晴从小到大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欺负自己的妈妈。
她剪男生头、故意学得叛逆和坏脾气,甚至会在巷子里长舌妇编排母亲时冲上去用石头砸她们。
眼下白静初被欺负得凄凄惨惨,还有人拍照,她更是怒火中烧。
但脑中的剧痛忽然放大,大量的信息碎片冲入她的记忆中,还是让她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耳畔是几个女生惊恐的尖叫。
“菁姐你怎么了?!”
“天呐菁姐她晕倒了,怎么办啊?要不要叫老师啊……”
意识模糊中,傅晴勉强朝着白静初的方向伸了伸手,被撞碎时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成功连接世界进度,虐文改造系统45号为您服务~”
——
A市中心私立医院,陪护给病房水壶里换了热水、干净毛巾,眼角的余光朝着病床上半躺着的少女看了一眼。
床头挂着女孩儿的身份信息,姓傅名芸菁,才十五岁。
和三天前刚被送来时妆容突兀怪异的模样大相径庭,卸了妆换上病服的少女此时静静看着窗外,颈子细而修长;
她肤色很白,侧脸时显出优越笔挺的鼻梁,纤长眼睫眨动时有种脆弱的迷茫感。
从病房里退出来时,几个年轻护士伸着头往里头瞅,“那姑娘是不是明天就出院了?长得怪俊的,眼睛跟小燕子的一样大!”
对于病房里的女孩儿,她们印象深刻。
她是从市医院被转到私立医院来的,来时病单子上写的就是高烧,也没什么大毛病,家里人紧张得不行。
他们医院虽然有vip病房,但从建立以来基本就是个摆设;
毕竟花几百住上一天,在大多数人眼里无异于败家、烧钱。
陪护撇了撇嘴,“你们懂什么,接待的时候我听副院说,他们一家是从山西那边迁过来的……”
病房外的讨论,屋里的傅晴并不知晓;
她半躺在病床上,正在努力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窗外的建筑低矮,不远处的墙上贴着红色的字报“建设社会主义”,年代感十足。
从病房的窗户往下看,行人骑着早该被时代淘汰的老旧自行车,只有一串串清脆的铃声,没有汽车的轰鸣。
而她对面挂着的日历上,赫然写着2000年4月16日。
与此同时,脑海中忽然多出一个名为‘虐文改造’的45号的系统。
三天前她还在2021年的四线城市中寻找工作机会,被卡车撞飞后,脑海中便多了这么个东西。
45号声称,自己的人生之所以过得如此痛苦,是因为她的人生轨迹都是被规划好的。
傅晴:“你的意思是,我们一家子的悲催人生,实际上都是一部虐文小说的剧情?”
45号:“很不幸,但确实是这样的,宿主你的身份是女主带球跑的‘球’哦~”
颇为俏皮的电子音把‘球’拉得冗长,听着贱兮兮的。
傅晴:……假的吧?!
这也太特么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