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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兴庆宫。    谢太后听闻女儿难产,着急难耐,不得入眠,每隔一柱香的时间便派人去打探一次。刚刚听得女儿母女平安,紫辰宫中就传来了儿子的旨意。谢太后心里一沉,对着身后的人道:“冬芷,你说皇上这么做,有何缘由?”    “奴婢不知,不过刚刚宫门传来消息,”冬芷说道:“国师进宫了。”  “来人,去请皇上过来。”     约莫一炷香后,天和帝款步而来,行礼道“给母后请安。”  “你我母子之间,哪里有这么多礼?快坐。”谢太后笑着嗔怪“冬芷,给皇上上茶。你处理政务辛苦一天了,原是不该打搅你的,哀家听闻今日国师进宫了,可是有什么大事?与册封有何关系?”    天和帝听到自家母后如此直接的询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高兴,母后直白相询,比起前朝和后宫拐弯抹角,各种各样地试探,要轻松地多,这让他想起那段最艰难的时间,母后对于自己在朝堂做的每一件事都如此直白相问,然后为自己分析利弊,弥补不足,可以说自己处理政事的能力都是母后一手教出来的,与自己的那个父皇半毛关系也没有。至于,太后知道国师进宫之事,天和帝并不讶异,自家母后若连这点本事也没有,那当年也护不住自己与妹妹,况且,自从自己登基,母后就再也不问政事了。    “国师进宫言晟儿降生,江南,京城两地的旱灾可解,真可谓是儿子的福星”说到这,天和帝喜形于色,天知道,再不下雨,皇帝陛下就要下罪己诏啦,虽然这只是安抚灾情的一种手段,可陛下自个儿不乐意,登基以来自己不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经常性的通宵批奏章,连去后宫的时间都很少了,君不见后宫的美人儿都望眼欲穿了吗?  如此辛劳才把自个儿父皇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完,这才过两三年太平日子,就旱灾了,虽说每年都有一两个地方有天灾,但这次不一样,受灾的程度已经百年未见,江南已有一个月未下雨了,京城时间更长。且朝堂已经出现不和谐的声音,说是自己残杀兄弟才导致上天降罪,陛下心里快呕死了。    本着我不好过,其他人也不能快活这个原则的皇帝,使这几□□堂气氛异常压抑。臣子,内监个个都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皇上发落了。    “这又是皇妹心心念念才得来的女儿,且又携国运而来,所以赐为郡主也不为过。”    外甥女的降生,有助国运,在天和帝看来,这定是上天想让自己名垂千古,想着以后青史留名,成为一代英主,不由得心潮澎湃,后人提起自己的丰功伟绩,瞻仰崇拜,这是每一位帝王毕生的追求。现在想想,就开心地不得了。老天把晟儿送来,不正是对自己的认可,说明自己是真龙天子,天命所眷。想起朝堂的流言,天和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可是这名字,是否太过男儿气了些?”谢太后听了自家儿子的解释,若有所思,但这名字太后娘娘实在不喜欢,明明是玉雪可爱的女娃娃,皇帝非给起这么个儿名,这哪是男儿气,分明自古以来就只有男子用这个字,可圣旨已下,没有更改的可能,所以太后才替孙女委屈。    “晟,光明,兴旺,盛美,这是朕的祝愿,也是朕的希望。”天和帝认为晟儿是福星,自是与一般女子不同,名字也应不同,大气一些才好。“母后若觉得太过阳刚,那便取个乳名或小名就是。”天和帝觉得太后和自家皇妹的想法应该差不多,应该照顾一下两个女人的想法。至于妹夫梁国公的意见,天和帝表示不需要考虑。    “这事便由淑惠和梁国公自己想吧,皇帝你已经取了名字和封号,哀家就不要掺和了。”说完,谢太后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倒霉儿子,这生生把太后娘娘起封号的权利给剥夺了,话说,太后娘娘很想参与起名的啊,如今,名字,封号,乳名,一个没给自己留。这都怨自家儿子。    被自己母后看得发慌地皇帝陛下,轻咳一声,继续道:“母后,这晟儿的洗三定是在梁国公府,宫中已来不及准备,满月酒便摆在宫中吧,儿臣回来给皇后说。”    “这是否荣宠太过?”在这京中,王公贵族,世家门阀林立,没有圣宠根本立不了足,但圣宠太盛,也招人记恨,太后娘娘很是担忧。“晟儿是朕的福星,这不算什么。再说,有母后和朕在,又怎会护不住一个孩子?”显然,天和帝看出了谢太后的忧愁,但皇帝陛下认为天下没有他护不住的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母后放心吧,一切有朕。时间不早了,该安歇了。若没有事,儿子先回宫了。”眼见天色已晚,天和帝不好再逗留,便请辞。“原是哀家的错,教你受累,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冬芷,送送皇帝。给皇帝拿件披风,夜寒,小心自己身子。”    “谢母后,那儿臣告退了。”    良久,凤座上的谢太后轻叹一声,“清舒,皇帝今日所说之事尚有隐瞒,依哀家对皇帝的了解,江南,荆州两地旱灾得解是国师占卜所得,还不至于让皇帝没听到实报,便如此大喜,今夜便下册封圣旨。你说,国师究竟说了什么?”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这几年登基之后,皇上积威日甚,喜怒不显于色,可刚刚脸上开心地表情,是个人都能看见。当然,这全天下也没几个人敢直视龙颜,可身上围绕着的喜悦感,周围人都清楚地体会到,这连当年太子出生时也不曾有过。所以,谢太后不明白外孙女究竟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对皇帝有什么特殊意义,对这小小的孩子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若是天和帝知道自家母后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太子出生时,正直自己与父皇和纯王斗得最激烈地时候,太子的出生自己很是欣喜,毕竟是嫡长子,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可前朝后宫一片混乱,哪能分心?而晟儿的出生是上天对自己政绩的肯定,只要想象日后能成为秦皇汉武一样的千古一帝,不高兴都难?    清舒和冬芷是伺候谢太后几十年的老人了,当年从镇国公谢府陪嫁后,自梳头,不再嫁。在这皇宫之中,便是天和帝也尊称一声姑姑,所以知道自家主子在忧虑什么。“娘娘,老奴觉得您该放宽心,就现在而言,不是好事吗?依照本朝律法,公主之女只能封县主,皇上恩旨加封郡主,且言元嘉郡主携国运而来,想来日后谁敢怠慢?”    “对,携国运而来,想来这五个字便是皇帝最在意的事。”谢太后听到清舒所言,恍然大悟,“想来只有这才能让国师深夜进宫,皇帝如此大喜。是了,元嘉应与国运息息相关。但愿是福不是祸。”谢太后不愧是曾经叱咤前朝的人物,仅仅五个字,便将真相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太后,时辰不早了,该安寝了。不然明日又该头痛了。这日后有您护着,郡主还能吃了亏去?”“罢了,安寝吧。这事,不是一晚上就能解决的。另外,明日你出宫,贺淑惠弄瓦之喜,看看哀家孙女长什么样,回来给哀家说道说道。再告诉淑惠安心,这是元嘉的福气,万事有哀家哪。”想着皇帝欣喜的样子,在谢太后看来,短时间内,应是福事。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看到主子想开了,冬芷欣喜地应道。    这一夜,收到消息的可不止慈安宫,后宫中很多宫殿的灯一夜未熄。    自第二日凌晨,京中连降三日大雨,结束了一个月的旱灾,十日后,江南传来消息,同一日,江南也降下大雨,此次旱灾不会影响今年的收成。朝野上下一片欢呼,又十日,梁国公平定西南匪乱,班师回朝,皇帝下旨褒奖,赐宴太和殿,并言元嘉郡主满月礼在宫中举行,以示恩宠。    天和十一年,元嘉郡主在宫中食用御膳房呈给圣上的糕点时中毒,皇上震怒,严令彻查。最后,调查结果为楚王一党作乱,欲毒杀圣人自立为帝,一个月后,楚王一系彻底覆灭,连先帝留下的遗旨也没能保住楚王的性命,仅为其留下一个子嗣,保住香火不灭而已。    自此,从先帝到本朝,威威赫赫二十多年的楚王一系不复存在,只是史书上的文字了。    元嘉郡主中毒后,五日方醒,自此伤及心脉,身体羸弱,前往江南养病。    三年后,一辆由百余名禁卫军互送的车架,从京郊行至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