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许多年前开始,朝廷已经不再设立女博士之位,陈蕴不能取得博士职位,只好到父亲的书阁中,帮忙编纂他毕生研究的书籍,以期未来能够印刷出版,以传后世。
陈母常夫人并不在意父女二人的事业,却对女儿的婚姻大事十分上心。她眼看着女儿一日比一日出落地亭亭玉立,心中感到十分骄傲的同时,也愈发焦虑。
什么样的郎君,才能入她的眼呢?
陈蕴两个月前猛然发觉,母亲常夫人不知不觉间给她配了四个大丫鬟,每个人都负责一部分她的日常生活,从穿着打扮到吃食用具,都安排的恰到好处,润物于无声。
这只是个开始,之后的日子,常夫人又请了宫中的教习嬷嬷,常驻府内教导陈蕴大家闺秀的规矩。
走路要步步生莲,吃饭要端庄从容,笑容要谦和有礼等等等等,陈蕴碍于母亲殷切的目光,只得咬牙坚持。
还别说,如此这般两个月下来,她规矩学的不怎么样,但是饭量与日俱增。
陈烊素来不屑那些酸文人编写的《女训》《女戒》之类,常夫人只得作罢。
要说陈蕴真的好无感觉吗?也不尽然。
她从小熟读经史典籍,可以对着文人才子侃侃而谈,一手行书连陈烊都要夸一句“风骨尽显”,陈蕴本身的才华气度并不在谁之下。
若是叫她因为某人的才学而心动,是几乎不可能的。
她虽饱读诗书,却不排斥话本野史之类的书籍,什么情爱之类的戏剧话本看了不知凡几。
看多了,心也便不再向往。
可是那日,苏暨揽着她的腰从落水的边缘救回她的时候,陈蕴真切地听到了自己内心怦然跳动的声音。
明明是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桥段,可是怎么就忍不住脸红呢?
陈蕴匆匆谢过苏暨,却也没了继续赏玩的心思。糊里糊涂地找到表姐说了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飘飘然回到家中。
她躺在床上,盯着床幔,心里纷纷扰扰。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那日,章牧晏拉住她倾诉情思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拒绝。
章牧晏不解地追问:“你当真一丝情意也无?”
陈蕴只觉得不耐烦,拒绝的话涌上嘴边,到底还是顾着朋友,委婉地说道:“我只当你是好友一般,男女之事从未想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仰起头看着章牧晏的眼睛,眼神坦坦荡荡,清澈明亮。
她口中所述便是心中所想,无一丝质疑。
可赏花宴,与章牧晏,苏暨二人同坐时,她却无法控制地想,若是那日说出那番话的人,是苏暨呢?她会不会还是依旧拒绝呢?
陈蕴内心忽然传出一句话:“不会。”
她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出自何种心态,是像兄长那般敬重信任苏暨,还是情人间的暧昧。
怎么就,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