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天还未亮，夏雨就被母亲韩秋早早叫起来，难得煎了两个鸡蛋加一叠青椒肉丝。

吃饭的过程中，浑身沾满泥水的夏父特意赶回来，递给夏雨一张5元钞票，末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考，别给夏家丢人！”

随后从厨房抓起两个馒头，又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夏雨的考场安排至田寺中学，他首先要去宁立中学门口集合，再由大巴车统一送过去。等他赶到校门口时，发现标有田寺中学的一辆大巴车，竟是栗楚带队，这令人很意外。

栗楚真的是百变达人，今天一身减龄的麻灰色百褶裙，嵌合一件粉色保罗衫，头顶一颗蓝色遮阳帽，胸前套着蓝色丝带的工作牌，乍一眼，像是后世的导游，精神焕发，光彩动人。

“怎么样，笔和橡皮工具都带好没？”夏雨走近，栗楚关心道。

“嗯！”夏雨点了点头。

“快上车，一会还要问你点事！”栗楚招呼夏雨坐到车门第一排的座位。

计划七点半发车，好在中考意义重大，学生早早就到齐，司机师傅和栗楚交代了几句，车子缓缓启动。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西北的夏天不像南方，一旦开启晴天的号角，基本连续半个月都是高温天气。这个年代的大巴车设施比较简陋，空调之类的降温设备想都不要想，即使车窗全部打开，也不能减轻车内烘烤的氛围。

栗楚一上车，扔给夏雨一个纸扇，她也拿出一个扇着，温热夹杂清香的女性气息隐隐袭来，夏雨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一行去往田寺大约半个小时路程，拐进主干县道，随着车速加快，众人渐渐感受到窗外的阵阵凉风。

“这两天有没有在家好好复习？我给你准备的物理习题有没有做？”凉风习习，栗楚像是一个大姐姐亲切道。

“做了，你刚不说有事吗？”夏雨点了点头。

栗楚沉默一会才道：“你上次说的大成摩托，我专门找市里的朋友打听了，没听说那块要拆迁啊！”

“嗯？”没想到栗楚在市里还有关系，夏雨不禁好奇道。“你问的谁啊！”

“这你就不要管了！”栗楚道。“我还没问你呢，你说到时让我去跟厂方洽谈收购的事，你哪来的钱？”

“过段说，到时先探探价格，买卖不成仁义在，先了解嘛，如果贵了就再想其他办法？”

“呵，你个小屁孩说话，啥时这么老气横秋！”栗楚笑骂道。“以前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说话唯唯诺诺的，动不动就脸红！”

夏雨苦笑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这两天想了想，你说我合适吗？”栗楚有些没底道：“我教教你们这些小学生还可以，让我去跟那些做生意的大老板谈，我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

“没事，我相信你，再说，到时咱俩一起去呢，有啥搞不定的，我从旁给你参谋！”

“切！搞得你很老道似的！”栗楚扬了扬扇子，没好气道。“忙完你们，我还得去一趟长安，跟我家人说一下我工作的事，估计得个两三天。”

“你家在长安？那怎么会来我们塬上教书？”

“对啊，一毕业学校就分配到这的！”栗楚无奈道。

不多时，大巴车拐进一条村道，泥土路上坑坑洼洼，车子也降下车速，摇摇晃晃的艰难前进着。很快，车子停在一所学校大门口，两个工作人员从门岗凉亭里走上前，栗楚招呼学生们下车集合。

在工作人员的协同下，点完人数，宣讲了一遍考前注意事项，学生们开始鱼贯向学校走去。

中考第一天，早上为语文，下午是英语。对于这两门课来说，后者夏雨有把握，毕竟后世积累的英语知识足够应对初中时代的考试。在栗楚的嘱咐下，夏雨走进指定的考场，坐在第四排中央位置，一抬头便被窗外孤独的景色吸引，平坦的操场上，由于是泥土地面，中央两处篮球杆下，承重石下的猫尾巴草高高飘荡着，格外清丽。

学校提前放了假，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广阔的操场上，空无一人，光影在高温的扭曲中，仿佛残留着昨日的欢声笑语，这一幕尤为让人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