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在昏暗中,谁也看不清谁。
严笑却轻易能从乐殷南眼里读到一股奇异的屈辱感。
那屈辱如在地下烂泥中发酵的腐肉,粘黏着愤怒与阴冷摄取严笑全部氧气,一层一层,将严笑赖以生存的空气抽丝剥茧。
她不该激怒她的。
严笑脑内一闪而过。
但她也毫不后悔。
内心深处,严笑甚至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下一秒,乐殷南原本已经脱力的身体再次袭来。
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
乐殷南擒住严笑双手,气息如蛇般攀附而上。
她狠狠咬住严笑侧颈,又见血雾,严笑甚至感到一团冰凉的液体顺着咬合处缓缓注入。
严笑鬼使神差摸了摸,却只捉到一缕冰凉的空气。
什么都没有。
“滚!”
严笑从怅然若失感中回神,企图用腿蹬她。
她努力将手腕从乐殷南手里挣脱,摘下别在发梢上的发饰,横亘在乐殷南与自己之间,声音冷静。
“这里面藏着毒,足以让A级alpha一炷香内毒发,你最好……”
她还没说完,乐殷南就同一头野兽般掐住她的脖子。
严笑如坠冰窖。
窒息潮水般涌来,昏沉间,甚至能听到家丁提着灯笼搜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由缓渐急,严笑却忍不住走神——
她怎么老跟她脖子过不去?
“渣滓。”乐殷南觉得自己刚刚释放出体内的一股燥热,勉强找回了点理智,她情不自禁摸索着嘴唇上的鲜血反复回味,嘴里却警告严笑,“用敬语,说尊称。”
严笑冷冷道:“乐家杂种,想出去吗?把手放开。”
*
翌日。
严笑倚在窗边,手里正翻着报童刚刚送来的晚报。
傍晚花楼街人流如织,不少船只停靠在码头,水流荡漾着花香笑语,江风带来浓重的脂粉气。
这里的脂粉味很重,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江北最大的码头集散地,还因为律法明文规定不许任何Alpha或Omega散发信息素。
——任何四溢的信息素都足以让AO发情,引发难以控制的骚乱。
但这里omega的信息素在浓重的胭脂红妆里肆无忌惮。
楼下有水手在姑娘们的招呼下跌跌撞撞踏地大门。
即便住在三楼,严笑也轻而易举地听得到从木头窗缝里传来的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乐府出事了!”
“今天我一下船就懵了,乐少可是‘一等天氏’,用外邦人的话那可是A级‘阿尔法’,多厉害的人物!竟然被人毫无所觉地自家府邸的刺杀?!也不知道整个江北谁能有这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