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星期,舒心就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这段时间里,白梓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几乎是一天到晚,二十四个小时,只要她醒着,他就在她的身边。 喂饭,上厕所,甚至还帮她洗头。 刚开始,舒心是不太习惯。 毕竟男女有别,这些事都不方便,舒心也试着自己去做,可是她自己实在没办法做到。 于是只能默认了他的行为。 不过直到现在,她还只是知道他的名字。 刚刚经历一场生死,舒心的心还在那刀锋上悬着,自己缓不过来,便自然而然的在周身立了一道严密的大墙,将自己包裹住,不愿同外界接触。 中午吃过饭,舒心躺在床上,一头黑发披散,瀑布般垂在身后。 映着白皙的脸颊,已经现了血色,但依旧憔悴,腹部的伤口有些发痒。 舒心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搭话,她习惯性的柔和着嘴角,声音温柔。 “能借一下手机吗?” 白梓正在玩游戏,听见她的声音,抬头一怔,顺手一滑退出游戏,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给。” 舒心第一反应就是点开微博,果不其然,在过去了一周之后,“舒心车祸”四个大字依旧挂在首页。 有说她失踪了,有说她在医院。 网上因为她的事情,已经掀起了一场狂风骤雨,热搜都爆过好几回了。 现在所有人都很担心她,都在找她,舒心想,这几天过去,她也应该报个平安了。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舒心问。 白梓突然抬眼看她,脸色瞬间冷了,从她手里抽了手机过来,笑道:“姐姐,电话打了,是要出事的。” 白梓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身往厨房走。 舒心看着他的背影,皱眉疑惑,觉得好像看到了同之前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这几天下来,舒心不是没有观察,白梓住的房子,是二层的小阁楼,二层尘封着,她没上去过,也从没见他上去过。 一层只有一间卧室,一个厕所,还有一间厨房。 她睡在床上,而他每天晚上都是在沙发睡的。 阁楼孤单的立在这儿,周围看不见有其它房子,更别提是人了。 她失踪这么多天,警察,公司,一定多的是人在找她,可是新闻上说,都找到了坠落爆炸的车,为什么没有找到她呢? 舒心想不明白。 她现在只想着伤可以马上好,她能马上离开,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堆烂摊子等着让她去收拾呢。 白梓这时候又端了一碗粥给她。 又是红枣桂圆粥。 舒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只会煮这个,但是人家劳心劳力的照顾她,她总不好还要说些什么。 她自己拿碗过来,接碗的时候,看见他手上红了一块。 她指尖轻触在上面,微惊道:“你受伤了?” 白梓一顿,感受到手背上的温热,猛然跳了一下的心才缓过来:“没事,烫了一下。” 他还以为她看见什么了。 舒心把碗放下,从床头拿了药膏过来。 那药膏一直摆在那儿,舒心身上还有些小伤,白梓都是用这个药给她涂的。 挺管用,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膏体冰凉,偏偏她的指尖始终带着一抹温热,白梓想缩手回来,却在那一瞬间怔住,忘了动作。 直到白色的药膏覆满了他整个手背。 白梓看了一眼,把手收回来。 “我去给你倒杯水。” 白梓匆忙走进厨房,拿起杯子,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划出之前的页面。 微博上都是她的消息和照片,甚至还有还有那辆他亲眼看着爆炸了的保姆车的照片。 于是他打开搜索页面,输了“舒心”两个字进去。 二十三岁,E公司旗下女团成员,出道三年,当红一线流量小花。 白梓划过一列的资料,最后目光停在几个字上面——十年芭蕾舞。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双芭蕾舞鞋。 那双温柔的手把它放在包里,小心翼翼的保管。 他又看着自己手上的白色药膏。 他手背上光滑,除了红痕之外,白皙的没有一点儿伤痕,而左手衣袖因为皱起,往上滑了些,依稀能看见,在衣袖的遮挡下,有大大小小横亘的伤痕,触目惊心。 白梓把衣袖拉了下来。 他端着水出去,看舒心拿着勺子在喝粥,手指执在瓷勺上,轻轻的拿着,头发软软的挽在脑后,一缕发丝依在颊边,唇角柔和的弧度,简直温柔的不像话。 白梓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递到她跟前,抿着唇角,颇为委屈的道歉。 “对不起。” 舒心抬头,疑惑的看着那手机。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就是害怕你会离开,我、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只是——” 此时的白梓像个小孩子一样,手上卷着衣角,语无伦次的解释,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让人都不忍再说他什么。 “你想打电话就打吧。” “谢谢。”舒心接手机过来,打出记忆里的一个号码,眼角余光瞄见旁边的白梓,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狗一样站在那儿,忽然想起他刚才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 她把已经打出来的号码删掉,换了另一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 “若水,我是舒心。”这话一说,那边咋呼了一声,尖叫刺耳,连白梓都听见了。 “你放心,我没事,就是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舒心柔声说话,像在安慰电话那边的人,笑着点头,也不管那边的人是不是能看见。 “你只要告诉公司,我没事,过段时间,我自己回去。” 舒心没有多说,很快就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还给白梓。 白梓略微意外,她刚刚说谎了。 舒心笑了笑,解释道:“我妹妹。” 她本来是要打给公司,但是想想,打给了公司,他们就一定会找过来,可是打给若水的话,她聪明,心里有个度。 舒心让她怎么做,若水会容易明白她的意思。 告诉公司和公众,她是安全的,但不能透露她现在的行踪。 就是在刚刚看着白梓,他那样说话,她心就软了,这些天,他都是不遗余力的照顾她,细心至极,她想,他真的是很孤单。 或许她可以在伤完全好之前,陪一陪他。 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 舒心体力没恢复,吃完东西,中午就睡了。 白梓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床上的人,一手伸在口袋里,把玩着里头的东西,静静琢磨。 这女人到底是心大,还是别有企图。 她跟人撒谎说她在医院。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这对她而言,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按正常来说,任何人,都应该有警惕心,想办法赶快离开才对。 她明明有机会,但选择了留下。 这时候她睡得也很安稳。 安稳的没有丝毫防备。 今日阳光正好,映照着窗外那棵树,洒了些许斑斓的暖意,白梓转头,看见窗户上搭着一只手,黑漆漆的头顶,露出一半。 白梓的面色瞬间沉下来。 他大步走出去,走得很快却没声响,到阁楼外面,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人,像个跳梁小丑,踩着块大石头,使劲的伸脖子想往里面看。 白梓咳嗽一声。 那人给吓到,没站稳,脚一滑歪着身子摔了下来。 白梓走过去,直接一手把人提了起来,拖着人到围墙后面,扔过去就踢了一脚,力道很大,疼的那人直蜷起了身子,往角落里缩。 “看什么?”白梓轻撇嘴角,又朝他踢了一脚,怒道:“我他妈问你看什么呢!” “我错了我错了。”人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大声,只能一个劲的缩着身子:“阿梓,我错了,我就是想看看。 ” “我、我真的没看清楚。” 白梓动了动手腕,没再动他,他抓着这时候,赶紧爬了起来,脚上被踢了一脚,站都站不稳。 提了个布袋子。 “你说的我都拿来了。”他说话,牙齿都在打颤。 二十来岁的青年,比白梓却矮半个头,眉目清俊,身材壮实。 白梓一把拿了袋子过来,看了眼里边的红通通,满满一袋全是红枣,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不是你该看的东西别乱看。” “不然挖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