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啊,从前只在话本里看过,今天见到真的了。林虞一只手撑着脸,两眼放光,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谢流云见她毫不收敛的看戏模样心里微堵,从哭泣的女子手中扯过了自己的衣角,动作温柔却又果断:“姑娘,不是在下不帮你,你看在下一介书生,身无长物,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在下也是有心无力啊。”
女子见谢流云不为所动,继续哭求。很快那两个流氓混混就追到了茶棚,粗鲁地拉扯着女子,将其拖走,嘴里还奸笑道:“一个性格软弱的无用书生能救得了你吗,你看他那样子,恐怕连只鸡都不敢杀吧,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兄弟二人吧,哈哈哈哈……”
谢流云对于混混所言一点反应没有,就像是在说别人一般,默不作声,在外人看来就真的像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书生。
不得不说眼前人长得真具有迷惑性,眉眼疏朗得像是揉碎的江南雨景,清冷朦胧,又隐隐约约透着些许风流,若不是自己常年习武,十八般武艺都有涉及,恐怕也要相信此人是软弱无力的书生,林虞心想道。
周边坐着的几位客人也都没有阻止,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这世道,谁多管闲事谁倒霉啊,人心险恶,一个不察命就没有了。
那三人的闹声渐渐远了,谢流云起身付钱,很有风度的把林虞那份也揽了。林虞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二人走上了同一条小路,此时天色也暗了些许,天边的彩霞绚丽,远处有隐隐的炊烟袅袅。
“多谢谢兄请的茶水了,看来我们同路呢。”林虞将剑抱于胸前,语气轻快的说道,方才的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她对谢流云的态度。此时霞光满天,映照着她的眉眼更加动人。
谢流云顿觉惊奇,常人见他之前如此做法,就算口头上不斥责什么,难免会在心里唾弃。
毕竟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反而擅长指责他人过错,于是轻笑一声,试探道:“林姑娘同为女子,看见方才那番,难道不觉得谢某软弱无能,耻于为伍吗?”
“呵”林虞笑了一声,都这时候了这人还不忘试探,算了,看在他替自己付账的份上,对自己又无恶意,就正经地回答一下吧。
她正了正神色说道:“先不说那女子身材娇弱是如何跑得过那两个身长七尺的混混,单是她跑到茶棚求救这一出就破绽百出。”
“哦?林姑娘不妨说说看那女子是如何的破绽百出,谢某洗耳恭听。”谢流云转头看向并肩同行的林虞,饶有兴趣地问道,墨色的眸子带着笑意。
林虞见他装傻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人明明都识破了骗局还非要这般模样,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女子说她是农家女,靠帮别人洗补衣服为生,可手指纤白无茧,指甲匀称美观,指缝里更是半点尘土都无,试问有哪个农家女能生得出这样一双纤纤素手?再说,我们这桌在茶棚的里侧,外侧坐着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的纤夫猎户之流,怎么看都比你这个书生靠谱的多,可她偏偏就向你一人求救,这还不够奇怪?”
“林姑娘所言极是,那混混和女子拉扯之际,动作看着粗鲁猥琐,用力却恰到好处,显然是一伙的。估计就打算将在下引到暗处,谋财害命。不过谢某看着也不富裕,许是觉着书生不知江湖险恶容易被骗,也毫无反抗之力吧。”谢流云说罢拿着纸扇往手心里拍了拍,像是更确定了这一想法。
林虞见他这样说,一时恶趣味上来了,戏说道:“也有可能那姑娘是周围哪个山头的山大王,见谢兄风姿卓然,芳心暗许,便带着底下的人演一出戏,想着把谢兄骗上山去,好做她的压寨夫君。”
谢流云哑言,愣了片刻,许是在金陵呆的时间太久了,见的都是些知书达礼的贵妇小姐,被女子这般调侃倒是第一次,也不觉恼怒,反而越发觉得这姑娘有趣。若不是身上有要事,倒可以结交一番,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可惜已到荆州地界,终究是萍水相逢的缘分罢了。
天色已晚,谢、林二人住进了周围唯一的一家客栈,打算明日一早便进城。进门时刚好看见几个官差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押着流放的犯人从客栈中走出来。
送官差出门的掌柜是一位半老徐娘,梳着一个低发髻,头上别了支金钗,异常热情,见谢、林二人进门连忙叫人招呼着。
客栈门口不远处围了一群野狗,长得膘肥体壮,狂吠不止,异常的激动,怎么赶都赶不走。
林虞进门前嗅了嗅路过的草丛味道,若有所思,追上谢流云在其耳边低语一句:“谢兄夜晚别睡太熟了,若有什么意外我好找你帮忙啊。”
谢流云淡淡一笑,回了句“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