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棺控制不住地拔地而起,飞回去稳稳地挂在她腰间。
帝倾君将玄棺放在手里仔细端详。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了玄棺好久,最后盯得玄棺直发毛,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里一片冰寒。
“收得再快有什么用?”帝倾君略微嘲讽道。
在感知这件事上,她对自己的直觉十分自信,伪装是没有用的,她只信自己的感知。
此刻的帝倾君,像极了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饿鬼,意外捕捉到一丝活人气息,执拗地要将床底的唯一幸存者赶尽杀绝。
那双曾经盛满璀璨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万丈深潭,水面波光粼粼,水下深不见底。
渐渐地,帝倾君背上和头顶逐渐渗出淡淡的黑气,和玄棺之前渗出来的黑气如出一辙。
她雀跃道:“找到了!”
转身一看,自己先懵了。
那黑气拉长成丝,连着她的白衣,以她为媒介,没完没了地往外渗。
“原来我身上也有啊!”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微带一丝嘲讽。
在她低头的那一刻,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狠色。
“也是,魂魄被玄棺的气息侵染千年,冒点黑气很正常,能醒过来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她自我安慰道。
玄棺认她为主只是个迫不得已的意外。
她厌恶玄棺,玄棺对她也怀有若有若无的敌意,她们互相排斥,彼此忌惮,而且这千年里,它恐怕在无间断地将黑气传给她。
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把神拉下神坛是对神的惩罚而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吧?
她不当仙君,指不定算谁倒霉呢!
帝倾君微眯着眼笑了,笑得玄棺直发怵。
她和蔼道:“这么忌惮我干嘛?你看我,我睡了这么久,过往和从前学的本领都不记得了,你还忌惮我哪点呢?”
玄棺犟着不说话。
帝倾君笑意吟吟道:“没用的,我天资聪颖,你能瞒我到几时?更何况你现在是我法器,生杀予夺皆由我,你又能犟到几时?”
玄棺忍无可忍,伴随着“砰”一声巨响变大砸在地上,对她破口大骂。
它边骂,棺身里的黑气就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帝倾君脸上出现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玄棺骂人时棺身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极了夏日旧宅里,破败大门不断摩擦门栓的声音。
难听,刺耳,让人烦躁地恨不得立马起身暴力拆掉它,换新的木门。
帝倾君掏了掏耳朵,接着听。
玄棺那叫一个气,帝倾君一介残破魂,当初它动一动棺盖就能碾碎,可谁知她魂魄破碎到一半,命魂里突然爆发出一道白光,直接将裹着她的残魂和它逃逸。
那白光霸道至极,强迫它认帝倾君为主,千年来一直逼迫它养护帝倾君的魂魄。
它就从风光无限的极品玄棺变成如今这破败模样,随便在哪里找口棺材都比它强!
棺身那黑色裂纹的像脉络一样长在它身上,折磨得它痛不欲生。
它被迫日日为帝倾君提供养分。
整整一千年啊!
她要是再不醒,它就得油尽灯枯变成烂木头,最后化为齑粉,消散在天地间了。
玄棺愤恨,千年来也让自己的气息浸染她,如今帝倾君醒了,确有几分黑化的趋势,却不受它掌控。
艹,还不如让她做回耿直善良的小仙君!
早知如此,不杀她就好了,就算杀了,不焚尸裂魂就好了,裂魂就裂了,不用它做收尾工作就好了……
M的,杀个人还要毁尸灭迹,毁尸灭迹还不够,还要用裂魂术把人家变成傻瓜,变成傻瓜也怕人家师父发现,还要碎魂喂邪棺,就特么离谱!
它为什么要受这群憨批供奉?
就是因为他们,它才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玄棺越说越激动,“刺啦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帝倾君冷喝道:“闭嘴!太吵了。”
“挑要紧的说!”
听到玄棺对她死因的陈述,帝倾君感到十分烦躁,怒火蹭蹭蹭直往上冒,这还只是听而已。
很难想象有朝一日,这些鲜血淋漓记忆重新涌入脑海,该会是怎样崩溃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