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米尔说这话,一只胳膊搭在车门上,他扭着头,看向外面,陆氏的大厦在灯火之下辉煌得如同不夜之城。
绚烂的霓虹反衬出柯米尔一丝难堪。
“我都去你那了,”陆承乾说:“你再来我这几次,我也如数还回去,一来一回,不就扯平了?”
“这东西你能扯平!”柯米尔道:“怎么想,还是我更吃亏。”
雄虫和雌虫谁更看重名声,当然是雌性。
“明天什么时候回去?”陆承乾说。
“啊?”柯米尔道。
“明天下午几点,我送你。”陆承乾说,他已经松解了安全带。
“……你太闲了是不是,”柯米尔说,他还是没忍住,道:“四五点吧,我得看叔叔怎么样,要是不太重,就给他安排好医院,再和诚他们吃顿饭,应该就回去了,”柯米尔把之前被他解下来的终端戴好,他说:“你看忙不忙吧,忙的话就不用来。”
“再忙,送你的时间还是有的。”陆承乾推开了车门,他走下车,迎面过来的勤务兵也小跑着过来,陆承乾主动向对方招了招手,示意他车停在了这里。
柯米尔醒来,身体发热,现在他把车窗都降了好一会儿,却还觉得热。
脸热,耳热,脖子热。
只是不知,额上是否渗出细密的汗。
“明天见,”柯米尔潦草地敷衍一声,在勤务兵回了主驾后,他催促勤务兵,道:“快走。”
一直上了路上,勤务兵才问:“中校,您和那位先生闹不愉快了吗?”
柯米尔一愣:“怎么说?”
“您看起来很热,”勤务兵笑:“恩上校被您气着了,也这样。”
柯米尔把自己缩了回去。
他现在很想团成一团,像毛线球一样,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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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米尔回到家里,他换鞋的时候,已然看不出脸红的痕迹,只有松解开的衣扣还大致提醒着,刚才发生了一番怎样的事情。
诚从厨房里出来,他手上还湿淋淋的,他看了眼柯米尔,道:“叔叔想喝粥,我就煮了点,你要是吃,直接盛出来就行。”他似乎有些急事,现在着急离开,被柯米尔拽住,道:“叔叔怎么了?他怎么突然?”
“是我的错,”诚沉了口气,说:“我未婚夫的雌侍找上来,当时我和你叔叔正在街上,他要跟我胡闹,就被你叔教训了一顿。我还得赶着回去做饭,就不久留了。”
诚走向门口,自行换鞋。
柯米尔看了眼诚的背影,明明比他还高,柯米尔却觉得有些不认识诚了。
还是以前一样地乐于助人,但却不该如今天这般,被他养父帮了,还冷酷无情。
柯米尔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推门进了卧室,被养父吓了一跳,看着他脸上挂彩的地方,道:“你这是……走,我们去医院。”
柯米尔拉起养父,被养父拂了胳膊,说:“上了点紫药水,看着恐怖,”他责怪地看柯米尔,道:“关心则乱。”
柯米尔也冷静了下,他看着养父的脸,眼角,嘴角,然后,拍他:“你多大年纪了?自己不知道?和别虫上街,就不能收住蛮劲?万一出事了……”他没再敢说下去。
养父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份,还是逞强,说:“我也不能光看着那个雌侍,欺负到诚头上来。”
某些地方,柯米尔着实和他养父很像,都爱逞能,也爱用武力解决问题。
只是柯米尔毕竟多年混军队的,比养父要更收敛些,一般雌虫都经不住他的手劲,在外面,柯米尔也就不与别人打斗。
可是,轮到了自己养父,他还是埋怨,嘱咐了一堆要他平心静气的话。
柯米尔在柜子里翻找之前从军医那里带回来的消肿止痛的药,养父坐在床上,他说:“你不想结婚也有道理,雌侍什么的,成了一家的,少不了像今天这样,雄主不在,就大打出手。以后我也不催你了。”
柯米尔翻药的动作停了一会儿,他道:“那我以后四十了,还不嫁,你不催?”
养父是在柯米尔从星外回来,也就是两年前,突然开始催婚的。
“我不也生活得挺好,”养父说:“你在星外那四年,我天天就担心,你什么时候死在外面,就想不如回来早点结婚,有孩子我还帮你带着,但是,”养父笑了下:“我也就跟风催催,你要是真不喜欢,我也不逼你,快乐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要失望了,”柯米尔小声嘀咕一句,然后,他把找到的药膏砸在了养父身上,说:“外敷,一日两次,三天后还不见效,跟我说,我把军医逮过来,让他亲自给你看。”
“……都中校了,怎么还一身的匪气。”养父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柯米尔摇摇头,他说:“你什么时候空下来?我带你见个虫。”
养父又以为是他上校、队友之类的,道:“不见不见,你们军队的,让我看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放心?
成天再担心他杳无音信,要么就是担心他怎么样,柯米尔把自己队友上司都让他看过了。
柯米尔还想解释,但又转了念头,道:“等时间合适,我让他来见你。”
如果,到时候陆承乾还没改变心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