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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冉纱转身朝门外的人说,“阿姨,你直接进来吧。”

她话落,就见一个全身奢侈名牌,五官明艳,但却长相却刻薄的中年女人,缓缓出现在寝室门口。

那女人,赫然就是昨天将闻梨送到别人床上的继母。

——汤晗。

闻梨一激灵,倏地站起身,带翻了椅子,但却无暇顾及。她只是白着脸,呐呐喊道:“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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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时节,即便林澜美术学院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彩绘,也抵不过落叶枯黄、秋风萧瑟的凋敝。

闻梨从宿舍出来时,恰好一阵沁骨冰凉的秋风兜面吹来,顺着衣领倒灌进身体,冻的她一哆嗦。

她忙缩着纤细的脖子,将脸蛋往围巾里藏了藏。

可即便这样,还是没用。

她还是觉得冷,是那种浸入骨髓的冷。

其实闻梨也并非生来就这般畏寒。如果不是八年前那件事,她也许可以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也许…可以更有底气地去爱那个人。

只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也许。

而她,也早就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天真年纪。

闻梨推推围巾,面无表情地钻进那辆在路灯下停了许久的黑色奔驰。刚关上门,早在后座候着的汤晗,就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头被打偏,又痛又麻的感觉,顺着左脸蔓延至整张脸。

闻梨没哭没闹,甚至连动作都保持着没变。看起来麻木而怯懦,好似早就对这种行径习以为常。

汤晗却犹觉不解气。

她精致明艳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咬牙切齿地质问闻梨。

“昨晚你没爬上王君昊的床?”

王君昊,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谢顶老男人。

他比她爸爸闻松华的年纪都还要虚长20,但汤晗竟荒唐地要把她送到他的床上,来换取利益。

闻梨眼底浮现一抹嘲讽,表情却依旧温驯纯良,“没。”

“你还有脸说!”汤晗声音尖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闻家失去一个多好的投标机会?”

闻梨抿了下唇,良久,终是忍不住,僵硬地转头看向汤晗。

“我们闻家,难道现在已经没落到了,要靠我一个女孩子出卖身体,来交换利益的地步了么?”她问汤晗,“阿姨,你把我送到王君昊床上这事,我爸爸知不知道?”

“…你威胁我?”

汤晗眼里容不得沙子,见闻梨忤逆她,作势又要打她。

但闻梨这次没有再委曲求全,抓住了她的手。

汤晗一下没挣脱开,面容可憎地破口大骂道:“有种你就去跟闻松华揭穿我啊!到时候看看闻松华究竟更爱你,还是更爱他自己!”

“闻梨,别天真了,你不过就是我们闻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汤晗声音一句高过一句,说的话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但闻梨却无法张口反驳。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她,闻梨,堂堂闻家嫡亲大小姐,只是一条狗。

闻梨想起自己这荒谬苟且的二十年,想起那个父不慈、母不善、子不孝的扭曲家庭,心中一痛。

也就是这失神瞬间,汤晗甩开她的手,顺势又朝她脸上甩去。

闻梨连忙回神躲开,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她脖子上被汤晗尖锐的指甲划出一道窄细的血口子,那血口子在她瓷白的细嫩肌肤上,异常显眼。

汤晗怔怔看着指甲上那道不属于自己的殷红血渍,弯了弯唇,眼里闪烁着诡谲瘆人的光芒。

“哟,出血了呢。闻梨,你今天吃药了吗?没吃药的话,流这点血,可能会要了你的小命哦~”

汤晗没有在吓唬闻梨。

流这点血,可能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闻梨患有血友病,这是一种由于先天性凝血因子缺乏,而导致的遗传性凝血功能障碍。

往往一个很小很小的伤口,都会持续数小时的大量出血。

严重的,甚至会死亡。*

她妈妈…就是死于此。

而她,也在八年前发了病。

病发后,汤晗虽然将闻梨送去国外接受治疗,但是…

闻梨想起当年无意间在诊疗室门口听到的对话,用力咬了咬舌尖,顿时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所出生的家庭扭曲而变态,所谓的‘家人’根本靠不住。

她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闻梨压着快要跳出心脏的紧张感,翻出兜里随身揣着的药瓶。

她哆哆嗦嗦地刚拧开,汤晗却冷不丁将其一把打翻,然后高跟鞋踩在那些白色药片上,来回碾压。

脸上,还带着病态的快意。

闻梨觉得汤晗疯了。

血越流越多,闻梨可以清晰感受的到,黏稠血液在脖子上缓缓流淌着的那种毛骨悚然的黏腻感。

她不再多做无畏争执,转身就要开门离开。可车门被中控锁控制着,她自己根本没法打开。

闻梨心下着急,偏偏身后还传来汤晗阴阳怪气的嘲笑。

“闻梨,我劝你老实点,别再做无谓之争了。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闻家的家法。免得放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性子都变野了。”

闻梨又使劲地拽了两把门锁,确定打不开后,红着眼,回头看着那个比魔鬼还可怕的美艳女人。

“汤晗,你这是在谋杀。”

“杀人犯法。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掉的。”她吹吹指甲上的血,笑的魅惑,“至少,在我还没折磨够你之前。”

闻梨不可置信地看着汤晗。

虽然她很小就知道,汤晗不喜欢自己,以折磨自己为乐。

但她从未想到,有一天,她竟会这么有恃无恐地直接说出来。

仿佛对汤晗来说,她并不是一条人命,算不得谋杀。只不过是在类似于古罗马的角斗场上,奴隶主对奴隶单方面的随意虐杀罢了。

闻梨用力收紧了拳头,定定看着汤晗的眼睛说:“汤晗,我不是以前那个任你拿捏的傻子,你今后也休想再继续掌控我的人生。”

打火机‘咔嚓’一声,汤晗点了根女士香烟。

须臾,朝闻梨脸上吐了口袅袅浓烟,呛的她咳嗽不止。

“哦?凭什么?”

“凭你昨晚爬上的、那个不知名野男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