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先前为着自家国公爷千两银子买花魁的事,断断续续“病”了好几个月。但此刻却是真得病了,躺在床上,背后掖着沉香色枕头,额头上系着朱红色抹额,一张脸毫无血色,嘴唇却发干发紫,两个眼珠上也都是血丝。
她的亲女儿在她身边侍疾,却被她一个巴掌扇到脸上。袁荣薇被打蒙了,手中茶碗都跌在了地上。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但凡你自己有些才貌,我何至于如此劳心劳力!结果现在心血耗尽一场空,都是你个没用的……”
陆氏病中并没有多大力气,但小姑娘皮薄肉脆,依然被打的面皮上红起几根指头印,她没想到来给自己娘亲奉药还会挨打,委屈的眼圈都红了,陆氏看到了,却更加生气:“你哭什么!我为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却被人找上门来打脸,我还没哭呢,你就委屈上了,还不赶紧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袁荣薇捂着脸跑走,离了陆氏才轻轻哭出声。明明还有两个儿子呢,她病了,儿子没一个来床前尽孝,只有她来,结果还要被打。
陆氏仰卧在床上,愁眉不展,她让女儿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想,只是国公府所有的灵气和运气仿佛都被袁淮儒带走了,现在这些子辈都不成器。
她的丈夫随跟先去的大哥是一母所出,但是不仅毫无兄长的才干人品,还谈贪花好色,她生下的两个儿子,老大只喜欢走马游猎,不务正业,老二虽有些本事,但脾气比本事更大。
她这些年苦苦支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资质虽然普通,却听话懂事的小女儿身上,哪怕她当不了皇子妃,当个昭仪啊,婕妤啊,再不济美人,才人什么的,袁家也可以指望翻身了呀。
陆氏辗转反侧,思量一夜,最后又把歪心思寄托在了陆湛远身上——荣茵她爱陆湛远,爱得鬼迷心窍,忘却自我,只要陆湛远肯复婚,那一切就还有救,就还能回到她原本的计划中来。
陆湛远急吼吼的退婚是因为荣茵丑,但现在荣茵变美了,他自然就千肯万肯了。想到这里,陆氏忽然就不慌了。
她派出人去大大宣扬荣茵如今的美貌,务必要引起陆湛远的主意。只要两人的婚事成了,她的心血就不算全泡汤了。
荣茵懒懒的坐在椅子前对着镜子,有种此间事暂告一段落的轻松感。不得不说古代贵族的堕落生活是挺令人沉迷的,每日晨起,自己还未开口,便有下人准备好了洗脸水,润肤露,洁肤膏子,洗漱完毕,红樱便来给她梳头,这个老夫人送给她的丫鬟,手巧的很,各种时新发髻都能梳出来。
“这叫什么发型?”
“飞仙髻,姑娘喜欢吗?”
“喜欢。你教教我,等我学会了,梳给我的好姐妹。”
红樱一听便笑了,“姑娘什么时候交了新朋友。”她自然知道荣茵以前在京中与多人交恶,人缘很差,根本没有朋友,现在才刚回来,只是在自己院子里看看书,画画画,也没见她跟人来往。
荣茵的任务可不只是回归侯府这么简单,她得出席一些活动,参加一些机会,至少得有别的贵女带自己玩,这样才算顺利回归。
老夫人自然会叫李家的姑娘带带她。但是想想李九娘,荣茵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先着手整顿自己的居住坏境。
她不打算用陆氏的人,自己又采买了两个,一个叫如燕,一个叫如歌。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还不太会干活,这两个孩子太可怜了,没有人要,还被人贩子打,荣茵索性都收回来,自己慢慢教。
锦绣罗帐,红香软枕,如兰似麝香气,荣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啧,她竟然这么快就适应抱着林楚睡觉了。
她跟真千金交情匪浅,那她以后要帮着林楚一起对付假千金吗?想想当初原身把楚澜月推到水里的事,荣茵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她从书匣里摸出一张彩色花笺认真写了一封道歉信,让红樱把它送去勇毅侯府给楚澜月。
楚澜月贵为京城第一美人,在贵女圈和王孙公子文人雅士之间都有极强的号召力,她既然堂堂正正回来了,就得努力站稳了,即便无意打入贵圈当个风云人物,也不能被排挤,或者另类到格格不入。
于情理,于私心,道个歉都是该的。
信件送去,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荣茵心里还惦记着真千金,倒也无暇关注。
秋天是板栗丰收的季节,荣茵命人去外面买了二斤好栗子,做栗子饼。肥厚的板栗因为阳光的滋润,储存了大量糖分,用刀子一破,甘甜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