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回来这么早为什么没来看看她这个当娘的。
这样一想,胡氏没好气道:“儿大不由娘啊,还是馥儿好,不像有些人,怕是早已忘了我这个娘了。”
“姨母莫要这样想,表哥还是孝敬您这个母亲的,府中仆人都知晓,太傅虽少在府中,次次回来却必定询问老夫人的近况。”馥儿开解道。“而且表哥是忙于政事,又并非像那些世家子弟整日里忙着招猫逗狗,游手好闲,姨母且宽心些。”
胡氏心中本就没怒意,让馥儿这一道开解,不禁喜上眉梢,眉目间掩不住的自豪。
她的儿子厉害着呢。
这大昭的官员哪个不给长亭几分薄面?
看着老太太欢喜的模样,馥儿咬了咬唇,心中很是纠结,不知该不该将表哥方才的不对劲说出来。
“表哥今日……似乎有些心情不佳。”馥儿迟疑开口。
“心情不佳?”胡氏立马皱了眉头,心中止不住担忧。
“馥儿也不清楚,只是今日在长廊看见他时一连唤了数声表哥,他都不曾听见,直至走近时他才发现我。”
胡氏敏锐地发觉出儿子的不对劲,她顿时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再也无心用那盅温热的燕窝,她拍了拍馥儿的手道:“馥儿,你先回房歇息,姨母去看看你表哥。”
说完便心急如焚地去了儿子所居的院子。
好在房门并没有上门栓,胡氏一推门就开了。
这样大的门扉推开声都不足以拉拢景暄的注意力,他怔愣地看着铺在几案上的一张纸,纸上写有两句话。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字迹稚嫩,乃簪花小楷,一看便知是女子所写。
看到那副字胡氏还有什么不明白?
“长亭,你怎么了?”胡氏试探道。
“母亲怎么来了?”景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看见胡氏后迟钝起身。
“没事儿。”胡氏快步上前,将儿子按着再度坐下,她装作没看见他的心不在焉。“馥儿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
景暄这才恍然,今日回来得这般早,他却忘了去同母亲问安。
“是儿子的错,该儿子去向母亲问安的。”
景暄虽勉力振作精神,面色倒还无异,可他的神态颇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意味,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瞧出。更遑论胡氏这个母亲。
胡氏坐在几案另一旁,不经意问道:“今日回来得很早,怎么不见你在宫中用了膳才回来?”
“公主与陛下今日在皇家马场同陆校尉学习骑术,儿子对这类不感兴趣,陛下便让人将儿子送回来了。”
“那公主呢?”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有阅历的女人,胡氏对抓字眼这一事驾轻就熟。景暄不过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她就敏感地发觉出问题所在。
是陛下派人送长亭回府,那公主呢?
“公主正与陆校尉学习骑术。”景暄总觉得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发酵,酸酸涩涩的,堵在心口难受得慌。
公主待陆离太过不同寻常,那双交握的手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反复折磨着他的心脏。
“所以你就回来了?”胡氏恨铁不成钢道。
“嗯。”景暄有些茫然,他不回来还留在那里做什么?看公主怎样与陆离亲近吗?
胡氏一口郁气哽在心头,几年前当她察觉出儿子的心意时,她还曾委婉规劝过,可长亭同她年轻时一般,铁了心不回头。
想到这,她没好气地给了儿子一个白眼,道:“回来就回来吧,待陛下学有所成之日,你正好回家陪我这个老婆子。”
大昭太傅会在太子的束发之年结束教学,虽说萧璟成了皇帝,可这一点不会变。还有五年,他就要从她的身边离开,想到这儿,他心口莫名地刺痛。
“我答应过她,会陪在她身边。”景暄固执道。
胡氏都快被他气笑了,她又道:“可是按你今日所说,长公主身边自有那位陆校尉陪伴,从前的承诺做不得数。五年后母亲替你寻一门亲事,你且安心在家待着。”
“不一样的。”景暄摇摇头。
“陆校尉出身行伍,不通权谋,在朝政方面他帮不到长公主的。”他要留在她身边,帮她整肃朝纲。
胡氏累了,她已经不想再去劝她这个死心眼的儿子。
得,去撞南墙吧,疼了就知道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