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夫这话,夏姬怎么听不明白呢?” “孔宁会让夫人明白。”话未说完,他一举下沉,攻破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吟语声渐起,摆弄了一个时辰后,孔宁渐渐应付不住,摊在青石上。仰头看着神经气爽,一脸如沐春风的夏姬从他身上坐起来。 只见她捡起落了一地的衣裳套在身上,含娇带媚地回应着他直勾勾的注视,纤纤素指在腰间系上一条青色腰带,鲜艳的红唇微微向上翘着:“呵呵,孔大夫可真是好本事,区区三言两语便能哄住大王。” 对方半裸着身子躺在青石上,身上的汗意还未褪去,身体享受着微风的轻拂,一双眼珠却牢牢地注视着夏姬,眼中泛着未散的情意:“怎比得过夫人,不费一言一语,就将孔宁降服,为夫人服务。” 说罢,不知从哪得聚了一股力气。他大手一抬,纤腰一搂,就将眼前刚刚穿戴好身子的夏姬一把圈在怀里。 “告诉夏姬,孔大夫今夜出的又是何损招?”她抽回被他握紧的手,从他怀里退了半步,眼中带笑地看着他。 “夫人何以认为在下出的是损招?”他挑了挑眉,姿态甚是轻佻。 “陈国百年江山,向来奉行入夜不朝,若非边关突然出现紧急要事,大王又怎会临夜宣召司马入宫?” “夫人果真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什么也瞒不过夫人的眼睛。”他低头一笑,亲了亲她的眉眼:“这段时日,御叔霸占着夫人寸步不离,让孔宁好生嫉妒。孔宁日日思念夫人,不得已只好做了一些手脚,所做一切可全是为了夫人。” 他从青石上站起,随手将置于上面的外衣披在身上,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待到一座假石前,他将两只手撑在石头两侧,霸道地将她的娇躯困于中间。 “本夫人何时需要你为我这般做法?”她拿手堵他唇,呼吸全喷在他的脸上。 孔宁微微眯起一双桃花眼,将她上下打量,而后附在她的耳侧轻声问道:“孔宁听说郑国少姬公主年少时娇蛮暴虐,专好酷刑,喜欢体罚下侍。然自从六年前因贪玩出了一次宫,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变得温婉和善。” 试探的语气,灿烂如骄阳的目光。 他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夏姬自打出宫游玩后,方知民间疾苦。回宫后便一心为善,待人和睦。孔大夫,觉得有何不妥?”面对他的质疑,夏姬脸上仍旧面若桃花,笑意扬在脸上。 “只道是天地可变,人心难变。”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又多了一把桃花扇。 “孔大夫的意思是,夏姬并非少姬公主?”她垂眸带笑,目光却如刀子一般锋利,闪烁着一层精光。 见她有些气恼的模样,孔宁反而一脸带笑:“夫人莫要气恼,孔宁并非怀疑你不是少姬公主。堂堂一国公主,千金之躯,怎由得她人随意冒充?孔宁只是想不通,一个人的品性何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转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闻言,她冷冷一笑,温热的手指覆在他冰冷的脸上,语带讽刺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孔大夫不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夏姬年幼时,常听人言,说是陈国民风淳朴、保守,更流行朋友妻,不可欺之说。怎料得,到了这里方知,这一切皆是虚话。可想而知,传言有多不靠谱,孔大夫切不可以为真。” “夫人一番说教,句句在心。可有一句话,夫人说错了。”他拿着折扇展开,露出翩翩公子的模样。 “所谓朋友,乃指交心之人。交心者,一不图财,二不图利,仅仅是因为志同道合,所以相交。从某种不可言说的层面来说,我与妫御确实走得比较近,可却不是你所理解的朋友关系。” 他凑到她的耳边,又补充道:“妫御曾经确有一个八拜之交的朋友,然并非是我……” “那是谁?” 他将折扇收起,以扇轻抬她的下巴,用一种诱惑的语音对她说道:“夫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凤目一垂,正好看到扇子所绘的两个落衣美人,对于他的品味越感粗俗。 他越是故作神秘,她反而越是想知道。 “你所言八拜之交的那个人指的可是当年的妫栝将军?” “夫人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他目光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震惊。 当年妫栝通敌卖国一事被追究后,所有有关他的记载均被除去,有关他的典籍均被烧毁,举国之内更是提都不能提起他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人和他的事早已从人间蒸发,年轻一辈的人更是连他的名字都未有听过。 她是如何听说过她的? “妫御告诉你的?”他沉声发问,面上带着惊讶。 若非夏御叔亲口告诉她,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她没有理由会知道那些过去。 可是,那些过往早已随着时间逝去被掩埋在黄土记忆里,如今他又怎会与她再提起? “夫人好本事。” 目光抬起,他的眼里多了一份对她的赞赏。同时对于夏姬这个人,又多了一层探究。 “听说妫栝将军是被他最亲近的人举报,指证他通敌叛国,将兵书献给楚国,因此打了败仗,最后临阵脱逃,不知所终?” “他还与你说了什么?”他执扇拍手,双眼微微眯起,笑得阴测测的。 “听说这事与孔大夫脱不了关系?” 孔宁闻言一怔,收起了方才戏谑的笑容。他盯着她如桃花般粉艳的笑脸,听着她极轻极媚的问语,揣度她说出此话的动机。 妫御的性格他清楚了解,他不可能会和她说出此话。 “孔宁主文,妫栝将军主武,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个站立场相安无事,并无任何理由害他。” 他语气坦荡,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就好像这一切真与他无关一样。 夏姬最见不得人惺惺作态,夏御叔如是,孔宁亦如是。 她一笑,问:“听说妫栝将军主张为民谋利,与民同心,因此触犯朝中许多贵族的利益,这其中以孔氏家族为首。城都以南五十里处有个郡城,名曰株南,其辖地本归孔大夫家族所管,却被他收归国有,这事让孔大夫记恨于心。此后每每上朝必与他争锋相对,这件事在当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你所言,妫栝任职大司马的那段时期,的确触犯过我太多利益,株南之事仅仅是其中一桩,我确实最有理由希望他死。他这个人文武双全,对于排兵布阵,很有一番手段。此外,他还精通异术,通晓音律,可谓是一个百年难遇之才。可惜他自视甚高,不屑与我们为伍。除了同朝共事,偶尔说过几句话外,私下里,我与他并无任何交际,更近不了他的身。我想害他,只能找出动机,找不到机会。” “若真有心害人,何愁找不着机会?孔大夫近不了妫栝将军的身,可有的是人可以接近。聪明如你,真想害一个人的时候,多的是借刀杀人的方法,何需自己亲自动手。”她轻轻抚摸着他带有胡茬的下巴,将自己凑到他面前。 孔宁低眉看她,将她不老实的一双手握在手心。对于她的推论也不承认,也不拒绝。 “实话告诉夫人,我确实很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厌恶,因为他实在太不懂得为官处事之礼。纵然身负奇才,亦无大用。而且……最想让妫括死的人绝非孔宁。” “孔大夫的意思是……” “若不被咬上一口,你永远不会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笑意盈盈的那个人是绵羊还是一只会咬人的豺狼恶犬!” “可否打个比方……” 孔宁将手伸至她的脑后,将那根固定发髻的发簪抽出,任她乌黑青丝垂散到腰间。 月光倒映下,她的这一张毫无瑕疵的脸蛋,配上满头的青丝,呈现出语无伦次的美丽。望着这个让人魂牵梦萦的人间绝色,他靠近她,用几不可闻的声线轻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