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鄩的话,朱友宁心里顿时有些诧异,但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作为原平卢的第一名将,他最钦佩的人竟然不是王师范,而是朱温?
这确实让朱友宁很惊讶。
怪不得刘鄩投降的时候,一点抗拒都没有。
这时候,刘鄩又开口说话了,言语中满是对朱温的赞美之词。
“且不论其他,陛下的军事才能可谓是经天纬地。陛下能崛起于四战之地,实乃天助!”
朱友宁并没有否定这番赞美朱温的话。
刘鄩说的很对。
朱温虽然私德不好,但他年轻时的军事能力没得说。
或者刘鄩崇拜的,就是朱温年轻时的军事能力。
朱友宁又看了刘鄩一眼,见他仍有继续说话的意愿,便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很虚心地问道:“愿闻其详。”
刘鄩对朱友宁的态度很是受宠若惊,半晌才道:“当年唐廷授予陛下宣武镇节度使的身份,其实并不是恩宠加身,而是为了让陛下为唐廷吸引火力和仇恨,唐廷也可以趁机喘口气,根本谈不上对陛下有多好!”
“陛下就任宣武节度使的第一个敌人,就是当时最强的蔡州军秦宗权。强敌在侧,宣武镇当时内忧外患,军心低落,只有陛下一个人信心十足。可这还不算完,淮南镇吕用之事件之后,毕师铎掌权,唐廷却直接委任陛下虚领淮南节度使,又为陛下结了一个仇家!”
“当时陛下四周强敌环视,感化军,河阳军,蔡州军,山东二朱(朱瑄朱瑾),河东镇每个势力都在宣武镇势力之上,根本没有什么软柿子可捏,直接和蔡州军开战,完全就是死局,唯一的盟友就是陈州的赵犨,但赵犨这时自保尚且困难......可以说,陛下能够崛起,真是奇迹中的奇迹!只可惜.....”
说到这里,刘鄩就闭口不言。
朱友宁知道他之后想说什么。
他想说的应该是:可惜原本那么英武的朱温,如今却变成了如此不思进取、荒诞离奇的模样。
回想着自己对朱温的印象,朱友宁确实也觉得朱温这人年轻时强的离谱。
朱温强就强在狡猾。
这个狡猾可不是贬义词。
行军打仗、统帅三军,都需要懂得随机应变,识得变数。
朱温就是这种狡猾的人。
先是叛离黄巢投靠朝廷,对黄巢穷追猛打、刀兵相向。
再是和河东李克用称兄道弟,转眼间又发生上源驿之变,背刺盟友。
再到和朱瑄朱瑾约为兄弟,转眼又翻脸无情。和崔胤是盟友,却又屠刀相向......
朱温可真是把合纵连横这玩意玩开花了!
确实,也只有足够的狡猾,才能在这乱世中成立一番功业。
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
这话确实不假。
朱友宁若要取得比朱温更加强大的功业,就必须变得更加狡猾!
只讲仁义是做不了大事的。
他顿时看向刘鄩道:“刘鄩,当今天下诸国,唯我大梁最强,你觉得大梁有可能重整山河吗?”
刘鄩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最终将目光注视到了朱友宁身上。
“好了,不用说了。”
朱友宁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的朱温雄心壮志已不再,确实跟年轻时的朱温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