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被人撞了一下,里面的威士忌微微晃荡。温景泽转眸看过去,是一个许久不见的狐朋狗友,他牵了牵唇,神色吊儿郎当:“靳少,消息够灵通的。”
“那是,您温少可是圈子里的名人,更何况这是第一次被女人甩。”靳少抿了口酒,神色夸张地凑近他小声说,“大家都传疯了,说什么你整日以泪洗面,借酒浇愁。”
“笑话。”温景泽眼眸泛冷,“我一点儿都不伤心。”
靳少咋了咋舌:“那可不,您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功力,什么时候对女人认真过?”
“就是,女人而已。”温景泽嗓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自言自语,“在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没她那么愚蠢无趣的。”
顿了顿,他若有似无地轻笑:“我TM就不喜欢乖乖女,可算是摆脱了。”
靳少又和他碰了一杯:“恭喜温少。”
温景泽勾了勾唇,目光重新亮起来:“叫几个兄弟,今晚我请,不醉不归。”
“好嘞。”
曲城最奢华的高端会所里,整晚喧嚣。
后半夜,几个面红耳赤的男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人手搂着个姑娘,只有温景泽怀里空空。
主管送来的几个他要么嫌丑,要么嫌香水味太浓,全给轰出去了。
靳少搂着的姑娘叫雨萱,是他自己带来的新女朋友,起手选了瑶。
温景泽瞬间皱眉:“谁他妈让你拿瑶的?”
“别生气嘛温少,她只会玩这个。”靳少摸了摸怀里女人的头发,侧头亲了一口安慰,“没事儿,你就跟我,别理他。”
辅助是别人的辅助,温景泽拿守约孤零零走下路。开场后角色旁干干净净,再没有那个纤细灵动的身影,绕着他晃来晃去。
11-2-8的战绩,也并没有令他多么愉悦。
开团战时,温景泽意识恍惚,习惯性喊:“上来瑶瑶,我跳了。”
话音未落,瑶妹上了隔壁妲己的身。
温景泽正要开口指责,忽然脑子一嗡,想起来什么,仿佛一盆水兜头而下,从头到脚凉意彻骨。
这不是他的瑶瑶,是别人的。
宁姝已经不要他了。
她居然敢不要他了。
晃神间,守约中了对面安琪拉大招,温景泽没来得及走位,屏幕瞬间黑白。
兄弟们都感觉到一丝异样,谁也没敢出声,默默打完这波团战,全部死回家。
对面紧接着一波推上高地,爆了水晶。
屋里接二连三响起失败播报,温景泽黑着脸扔下手机,一阵风似的冲出包间。
兄弟们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儿?才一局就不打了?”
“对啊,又不是没输过。”
“难不成分手了心情不好?”
“不至于吧,今儿不是请我们祝贺他恢复单身?”
“就是,也没觉得他多喜欢宁姝,平时呼来喝去的,这会儿深情上了?”
靳少拿着杯子抿了口酒,懒洋洋勾唇:“谁知道呢。”
众人看过来。
靳少放低酒杯,用指腹缓缓地摩挲,一脸高深莫测:“没见刚刚雨萱拿了瑶妹,他那张脸黑的?有些人啊,只缘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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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温景泽的事,宁姝以为算是彻底结束,她也回归了正常生活和工作。
夏家的资产不会是属于她的,就算夏明江要给,她也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所以她必须努力赚自己的钱,作为将来一个人生活的底气。
“我先下班了小宁,你别太晚。”同事王瑶在门口跟她道别。
宁姝“嗯”了一声,笑了笑:“明天见。”
“明天见。”
她还有一个棘手病例,是从老师那里接来的。一个被强.奸导致抑郁的十五岁小女孩,大家都不建议她接手,但她还是一意孤行了。
办公室的大灯被关掉,宁姝就着台灯微弱的光线忙到八点半,才终于整理完所有资料。
一抬眼,视线落在桌角那个土掉牙的粉红色水晶球上。
明知道所谓的情人节礼物都是温景泽托别人买的,她却还是满心欢喜地接受,就连这种全世界女朋友收到都会气得跳脚的礼物,她也像宝贝似的供在目光所及的地方。
到了此刻,水晶球里的每一片雪花都仿佛在嘲笑着她这么多年的卑微和痴傻,玻璃折射下的灯光也格外刺眼起来。
分手后她没哭过,这会儿却没来由的眼中酸胀,热意汹涌,心脏像是被重物有一下没一下碾着,碾破了,突然发现血早就流干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从七岁起就住在她心底的少年,终究还是没能留住。
一片死寂中,回忆的画面像默片似的袭上脑海,唯一的声音是温景泽。
是他挡在那些欺负嘲笑她的同学面前,充满稚气和霸气的声音:“从现在起宁姝是我的人,我罩的,谁再敢骂一句小结巴试试?老子揍死他。”
这一罩,就是十多年,整个青春。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翻滚下来,滴在透明的水晶球上,啪嗒一声,她指腹颤抖着摸上去。
就在这时,手机铃突然响起。
宁姝擦了擦眼睛,视野重新变得清晰,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末尾四个8整齐而亮眼,她心底莫名咯噔一跳,有种预感。
摁下接听时,对面的嗓音并没有让她意外:“宁姝?”
她哽着声“嗯”了一下。
男人气息稍顿,嗓音依旧低沉平淡:“是我,裴司延。”